一貫探原 10-5
2003年10月于彰善聖堂
講到這裡,我跟大家講 孔子問禮於老聃,從山東曲阜到河南開封去訪老子。《孔子家語﹒觀周》孔子謂南宮敬叔曰:「吾聞老聃博古知今,通禮樂之原,明道德之歸,則吾師也,今將往矣。」
孔子的弟子,有一位叫南宮敬叔,他和魯君(魯國的國君)有親戚關係。孔子對南宮敬叔講:「我聽說有一個人叫老子,他明白這個道德的源頭,通曉禮樂的源頭。」
國家沒有禮不行,沒有樂不行,禮樂是基本治國的好條件。用禮把你拘束拘束;拘束太緊了不行,用樂把你放一放。放太鬆了不行,把你拘一拘、再放一放,始終保持不太緊、不太鬆,這叫做「禮樂治國」。要是放太多,放得一塌糊塗或是拘得死板板,變成一個活死人,這也不敢動,那也不敢動。太緊或太鬆都不行,要不緊不鬆、不鬆不緊,禮樂、樂禮,就是這樣子。道德的源頭是在禮樂,我的老師在那兒,我應該去訪視他。
南宮敬叔一聽,想隨著孔子到周國去訪老子,同魯君問可以不可以?魯君很同意,「好啊!我給你一車二馬,你和他一塊兒去周國訪老子。」
另外還有一個說法,老子留下《道德經》在河南函谷關,他沒出關,向西邊走不知所終。實際上,他沒有出去,而是回到山東另一個叫宋國的地方。回到宋國之後,孔子聽說老子回到他的原籍來了,因此第二次又訪老子。第一次在開封訪老子,問禮於老聃,第二次在宋國的沛,就是漢高祖劉邦的家鄉。他第二次訪老子,見面之後大家都很開心。
當初在開封你來訪我,一轉眼,離開已經十七年了。那個時候,孔子五十一歲,老子就問他這些年怎麼樣?有什麼事情做得很成功的。孔子就講了:第一個叫「曆數」,我在研究,研究了三年沒有成績,現在我還繼續在研究。「曆數」,是堯傳位給舜的時候,有講一句話:「天之曆數在爾躬。」何謂「曆數」?就是上天循環運行的情形,好還是不好,就在你身上。你做得好,你有道,這個循環就正常,萬物得生。你如果無道的話,影響天地運行,這個叫做「曆數」,就是天地運行的氣數。我研究了三年,沒有成績。還有,我對陰陽運行很有興趣,所以研究陰陽、太極,但是,我研究了十幾年,也沒有成績。
老子就笑著說了:「你研究曆數,研究陰陽,小道爾,你何必白費精神!」孔子就問:「那我應當參悟什麼?」老子回答:「不要參悟陰陽、曆數,要參悟『道』。但是,有一點,道無形、無相、無名,沒有形象可以琢磨,是空,但是空而不空,這個比你研究曆數、陰陽還要難。但是也非常容易!難在什麼地方?不可捉摸。」這就是我們大家修的「道」。
大徹大悟在反手之間,能反,就是覺悟;沒反,叫做迷。
什麼叫做「道」?我們還有一個問號,還在摸索之中。很可能一語驚醒夢中人,看見一個字,大徹大悟,很簡單!說難是非常難,說容易非常容易,就是反手之間。我是迷,我迷了幾十年,迷了快一輩子了,一反,我就覺悟。
有的人由生到死始終沒有覺悟,還是個迷,唉呀!好難!有的人,很年輕,一反,把世界看通了。世界像一層窗戶紙,糊窗戶的紙很簡單,用手指頭一捅,外面就看見了,這並不是鐵窗戶。人生就是一層紙,別看我年齡小,二、三十歲,我把世界這一層窗戶紙捅破,叫做「大徹大悟」。難不是真難,容易也不是真正容易,就是反手之間,能反,就是覺悟;沒反,叫做迷。
老子就講:「道無形、無相、無名,叫我給你講,不是那麼容易,但是不講,又不能向下傳。」為了向下傳,多少也要講,講什麼?講車子經過,輪子壓出的痕跡,這最大限度就只能講這個車跡,「道」是不能講,講不出來!
你看見車跡,就知道是有個輪子壓的,你看到車跡,能夠想到車輪,這個叫做「覺悟」。你看到這個地方,尋找問題,卻沒想到這兩個輪子,表示你沒覺悟,看見車跡,想到車,就是覺悟。不講,沒有這個痕跡,不舉個例子,你解不開,這都是一種形相。
換言之,我跟你講,只能講十分之一、二,十分之七、八、九,你要自己參悟!「請你再跟我講講,我自己再參悟。」「不行啊!」「怎麼不行?」「你有一個口袋裝滿了,這些東西不給它倒出來,我給你講的東西裝不進去。要是我勉強給你裝的話,這個口袋爆了,也分不開你的,也分不開我的,這個『道』就散了。所以,我不講。」
老子把孔子講得糊裡糊塗:我有個口袋,不把東西倒出來,新的東西裝不進去?他就問老子:「我這口袋你說裝滿,是什麼東西?」老子講:「分為兩類,一個是虛華,這一方面你裝得差不多滿了;一個是虛名,你有,你把它裝滿了。把它倒出來,我再跟你講。」
「虛華」是什麼東西呢?是「禮儀」,也就是說孔子太注重禮,而忘了樸實。「虛名」又是什麼東西呢?指孔子到各地方去問禮,也就是說這個行為,其實是為名相而修道。孔子問禮於老子,孔子對禮非常重視,所以問禮。然而「禮儀」這兩個字,老子一看,這是你虛而不實的光彩,它讓你把你原本樸實的東西給忘記了,一旦注重虛華、虛名,樸實就不見了。
你應當樸實,但是,你太注重這個禮。這個禮,和我們大家修道有直接關係,我們要演禮,我們磕頭,我們尊前提後、彬彬有禮,有禮節。是啊!但是,缺少一個東西,心裡面是不是和這個「禮」一致?問題在於:形於外,彬彬有禮,但,是不是誠於中?我恭敬你,我才跟你鞠躬;我在罵你,我仍然跟你鞠躬,有沒有這種情形?
世界上很多人,是沒有「誠於中,而形於外」的。修道也是一樣,在佛堂裡面,大家都有道,到外面去,可能好多人沒有道。在佛堂裡面,為什麼都有道?大家禮儀很熟,在佛堂裡面,不敢放肆,大家有比較,你表現得好,我也表現得很好。大家都是在外表的「好」上有比較,而不是內心有道。
老老實實修道,是內心裡面的功夫,內心不老實的話,沒辦法老老實實的修道。在佛堂裡面,人人都老實,到外面去,人人都不老實。人在修道,心沒有修道,源頭還沒找到。千講萬講,內心的功夫,一句話:心裡有道,一切都解決,心裡沒道,完全是表面。
所以,孔子你犯這個毛病,太講究這個禮,太重於外,而把寶貴的裡面,你卻疏忽大意,失去了本來面目。
這隻鳥是白的,不是水洗出來的白,生來就是白;這隻烏鴉是黑的,不是拿墨把牠染黑的,生來就是黑。而人怎麼樣呢?這鳥是白的,還想叫牠白的變成紅的,人有辦法;這個黑的,怎麼把牠變成白的,人有辦法,這個不是本來的東西,是「人」在加工,為了滿足人的所欲。
人所喜歡的,不是上天所生樸素的原質。上天生給牠的,白就是白,黑就是黑。但是,人常和天地作對,就是為了這個「欲」啊!這不是好東西。本來的好東西就因為有所欲,把它蓋住,不見了。
你認為這個好東西是什麼呢?是禮儀!有禮就好了,我表現得很有禮,其實,我心裡頭在罵你、在恨你、在惱你,甚至於要打你,但是我表面還是彬彬有禮,知人知面不知心!詭計多端的人,都是內外兩種人。因此,這個「禮」好不好呢?
老子反對這個表面的「禮」,而我們在佛堂裡面,先用「誠」打底,裡面先有個「理」,然後再表現這個「禮」。換言之,我在修道!但是,我在佛堂裡,心裡面並不誠,外表我做得很像樣子,仍然是不可取,你修道的功夫,還在表面上,並沒有打動你的內心。
所以,老子講:「虛華的這個東西,在你口袋裝著,裝了很多,你把它倒出來,倒出來!不要!」虛名,也就是你拿「仁義」兩個字周遊列國,大家都知道你提倡「仁義」,這是你的虛名。就為了「仁義」之名,把這個圓的「道」分隔一塊一塊……(圖八)這個叫「仁」,這個叫「義」,這個叫「禮」,這個叫「智」,甚至又分一塊、又分一塊……;又一個名字、又一個名字……。本來是一個東西,沒有名字的,給你起了好多名字,這叫做「名相」。人為了名相而修道,是「虛」啊!
「你這個人很有仁義」,這是好名相,我很高興;「你這個人不仁不義」,我很生氣。希望你說我「很有仁義」,我就假扮仁義,不希望你說我「不仁不義」,我就裝得很像個仁義,這是虛名,虛而不實。「仁義」的源頭在哪裡?沒找到!「禮儀」的源頭在哪裡?沒有找到!所以,「禮儀」變成虛華,「仁義」變成虛名。
老子云:「夫禮者,忠信之薄,而亂之首也。」什麼是禮?是真正的忠、真正的信的表面,是作亂的源頭,亂的禍首,非常不好。這是因為假藉「仁、義、禮」這些名詞,我做壞事,人心詭詐,這是一個致命傷,藉著好名詞做壞事。
所以,老子給他講:你把你的東西倒出來,你裝滿了這些東西,倒出來,然後我給你裝新的。孔子回他:「沒有禮儀,不足以禁人。沒有仁義,不能導人。」你要我把口袋東西倒出來,你重新給我裝。但我感覺到治理國家,沒有禮儀、沒有仁義不行。什麼叫做「禁人」?管制人,不准這個、不准那個、不准吐痰,不准丟垃圾……好多地方不准,把你管住,這個國家才能安定,孔子是這麼想的。「沒有仁義不能導人」,給你領導一個方向,是好方向,用仁義領導你,如果把仁義打消,就沒有領導你的本錢了。
老子講:「道不禁天,天自行。天不禁地,地自運。地不禁世,世自化。」
大家都知道,天有道,天在行道,一年四季寒暑往來,天在行道。每天每天,天在行道,熱不會熱死人,冷不會凍死人,總有一個適合萬物生的限度,自古到現在,永遠保持不變,天在行道!但是,這個「道」沒禁天,沒有管天,天是自己行道。「道不禁天,天自行。」,「道」在哪裡?「道」在天的本身,「道」在天心裡面,沒在外面。
以人來講,「道」在哪裡?「道」在你身上,「道」在你心裡面,這個「心」,就是我們道德的源頭。求道,讓我們知道「道」的寶貴,就是這源頭你要抓住。抓住這源頭,你不用從外面擔水進來,你一開,水源源不絕,這就是「道」;你會放水,這就是「德」,永遠不盡。所以跪在這個地方,前後半個鐘頭,就是給你一個龍頭你得道了。
換句話講,仁義、道德……好多好多講不完的道德行為,你會做,只要放水就行啊!這龍頭已經交給你了,只要你本性能復活,本性裡面便會產生做人之道,叫做「人道」。你會做人,媽媽不要教,爸爸不要教,先生老師不要教。一切外人,只能教給你知識,而不能教給你智慧。
智慧是在哪裡產生?你自己產生。怎麼產生?由覺悟而產生,這不是教來的。先生、老師教給我書本上的知識,聽得多、記得多、看得多,但都是知識。知識是「人在,識在;人亡,識亡」,與臭皮囊同爛同腐,不能留到下一世,不能萬古流芳,不能和天地同體,知識只有腦可以用。
這些東西通通和物質有相關,你學了很多,在人生方面,有一點受用,錢多、地位高、做大官,你有知識嘛!等身體不在的時候,一切化為烏有。智慧就不同,是實際覺悟得來的真正好東西。這不是在人生單方面而已,你還有靈性,這個靈性廣大無垠,沒有邊際。你成就你的靈性,你是聖人。
孔子講:「沒有禮儀不能禁人,沒有仁義不足以導人。」老子講:你導什麼人?你禁什麼人?「道不禁天,天自行」,一年四季自行,道沒管它,「天不禁地,地自運」,照理講,天應當管地,天的力量大,地的力量小,天應當管地呀!天應當禁地,應當導地,地應當聽天的話,但是「天不禁地,地自運」,何謂「運」?春種、夏長、秋收、冬藏,年年如此,花開花謝、花開花謝,這就是地的理在運行,不是天管它,不是天導它。「地不禁世,世自化」,地不禁止世界上一切萬事萬物,萬物自化,生生不息。自己有自己一條生存的道路,一條真理、一個循環,各走各的路,並不是地教你這麼做,並不是地規定你要這麼做。
早上我到外面去看稻米,稻米是自己生的,一粒米自己生的,地奉獻給它。在我們道理來講,地在行外王,給你、給你……,給你養分、水分,一切都給你,給你之後,你自己再生長。所以,地不禁世界上一切的萬物,萬物生生不息,都是自生自長的。
老子講到這裡,孔子汗流浹背,出了一身汗,沒話講了。老子就講了:把心穩住,現在你口袋裡裝的東西,我知道你已經倒乾淨了。我現在把新的東西裝給你。這個時候,是不是把道傳給他?我們就不知道了。完了之後,老子講了幾句話,非常非常要緊,怎麼講的呢?「湖中有水,水中有龜魚,水涸,魚龜相濡以沫。」
我告訴你,「道」在哪裡?「道」在這裡。湖中有水,這個水快乾了,水裡的魚、烏龜、螃蟹和蝦米,牠們湊在一塊兒,我吐一點沫,你吐一點沫,大家都吐一點沫,加上那一點水,互相幫助求生。魚、蝦、螃蟹、烏龜,誰教牠在危險的時候吐沫,互相幫助求生存的?沒有人教牠,乾涸的時候大家湊在一塊兒,用沫互相幫助求生、延續生命,這叫「仁義」,不明仁義之真仁義也。這「仁義」哪來的?靈性的分內事,是 老母好早給牠預備的。到這一天,大家在一塊兒,你幫助牠,牠幫助你;你助人,人就助你;你叫他活命,他就叫你活命。
大家是在共生社會之中,不可能孤立,絕對不能孤立!我們大家喝的水,是你取來的嗎?是你把它煮成滾水嗎?是你自己到廚房取開水壺拿來的嗎?我們吃的飯是一粒粒米,米是自己種的嗎?是你把它製成的米嗎?穿的衣服,是你自己做的嗎?每天的日常生活,一切物質是誰做的?很多都不是自己做的,是有人做給我用;我們也在做給人用,給誰用?給別人用。我是一個製衣工,我是一個賣菜的……,不管你是做什麼的,你在做給別人用,別人在做給我用。
但是,我們人有一點不太好,不如萬物。人的計較心重,壞在這個地方:金錢買賣,講價還價。萬物沒有錢,它不會用錢的,它本性裡面,就是「我幫你,你幫我」,本來就這樣子。我們人,本來也應當「我幫你,你幫我」,不要計較心,不要計較多了、少了。但是,人違背上帝,人聰明嘛!造錢!這個錢代替一切,有了錢,就沒有良心,爭奪、欺騙,一切一切罪惡,就從這裡產生出來,這叫「人類的文明」。愈文明愈糟糕,離上帝、 老母越遠。
「相濡以沫」的意思,是說到了危急機的時候,你幫我,我幫你,我給你吐沫,你給我吐沫,大家延長生存的時間。這個並不是有人教給牠,是上帝給牠的靈性,牠知道這麼做。這個「仁義」和我們人所講的「仁義」不同,這個「仁義」是以「生命」做代價。我們人講的「仁義」,還是個虛名,好聽不好用,甚至用「仁義」做壞事,家常便飯。湖裡的魚、烏龜、螃蟹、蝦,忽然間,天上下雨了,水滿了,大家就很快樂,像在玩一樣,魚、烏龜都跑了,你怎麼看?不仁!自顧自玩,自己去游水,是不是不仁?應當仁,絕對是個真仁!牠不會作假,牠不會有水了,大家還在一塊兒,表現給你看牠的「仁義」。有水,各奔東西;沒有水,大家聚在一塊兒求生。有水,大家還弄在一塊兒,作假!魚、烏龜、螃蟹、蝦不會作假,不懂作假,性之本分,這是老子講的。
講到這裡,孔子沒話講了:「你對我有很大的啟發,請你給我十天時間,我回去想一想。」
回去之後,子貢這個人很聰明,他看老師回來之後一身汗,衣服前後都濕透了。奇怪!沒下雨,衣服怎麼都濕了?孔子講:「沒下雨,也不會熱,但是,見到老子,我自然就出了一身汗。」子貢問:「他講什麼,讓你出了一身汗?」孔子講:「我沒辦法講!」子貢又問:「我去看看,行不行?我去問問他,可不可以?」「可以呀!你去。」孔子就寫了字條,表明子貢是他的弟子,有事要拜訪先生。子貢拿了字條就去見老子,並說:「我是孔子的弟子,我叫子貢,有事要請示您老,能不能多慈悲給我開導幾句話?」
老子見了子貢,他講:「我已經老了,來日無多,我求都求不到你,你年輕有為。你來得正好,我想求你指教我,我沒有用了,你多才多能,是孔子的大弟子,我好早就如雷貫耳。你來了之後,我是非常高興,請坐請坐!請你有言教我,我聽你教。」把整個情況顛倒過來。
子貢一聽,這話就不對了,我本來是來求教,現在調過來整這一套,他就不太舒服了,兩個人沉默一會兒不講話。之後,老子就笑了,稱呼他,「先生有以教我乎?」你能不能指教我?
子貢勉勉強強就講了:
古代有兩件東西,一個是可變,一個是不可變。可變的,以現在講叫「政治」。堯傳舜,讓天下,舜傳禹也是一個讓,以「讓」治理天下。天下人都學會一個「讓」而不爭,跟皇帝學的,皇帝都讓天下,我們大家向皇帝學「讓」,你讓我,我讓你,「讓」是一種美德,就建立起來了。
舜以後,把皇帝位讓給禹,以「功」贈天下。禹王治水有大功勞,對國家有功,因為他有功,所以把天下讓給禹,「天下皆以功而敬之」,天下的人就認為立功是好事,要是立下功,連皇帝位都讓給我。舜因禹治水有功,而把皇帝位讓給他,大家就以為「功」最好。若要提高自己的地位,「功」是最有用,大家為這個「功」互相競爭。「功」有真的、假的;有一個真,就有一個偽。假的就是虛而不實,冒名頂替,這個「偽」的就出現了,政治方面由「讓」變為「功」,由「功」變成虛偽的「偽」。
禹以後,商湯以「兵」治天下,商湯王那時候叫「革命」。夏桀王無道,商湯王伐夏桀王,用武力把他驅逐了,以「兵」治天下。大禹那時候,大家以「功」競爭天下;由商湯開始,變成以「武力」奪天下。商朝最後是商紂王無道,周文王「相忍」以治天下。忍,你無道,我也忍受,紂王無道,是紂王的事,我仍然得忍受。文王治西岐也就是西安,是以忍耐治理天下。文王的兒子周武王,他就不忍,以兵伐天下,打商紂王,爸爸忍,兒子不忍,把商紂王打掉了。
這都是可以變的,由「讓」變成「功」,由「功」變成「忍」,由「忍」變成「兵」,這一切都是可以變的。至於不變的就是導人之言語、文字不能變,道德不能變,仁義不能變,禮儀不能變。
這意思和他的老師孔子講的一樣,任何天下都得要提倡仁義。能夠提倡仁義的人,才是聖人。那麼,老子講一句話:「你在我面前提倡仁義,現在你是不是聖人?我要不要拜你?」
這一句話讓子貢起身說:「再見,先生,我走了,我惹不了您,甘拜下風。」回去之後,孔子問他:「你見到老子了嗎?」他回答:「見到了。」孔子問:「他講什麼?」他回:「我不能講,他一句話把我塞住了。」孔子再問:「他講什麼?」他回:「他說我是聖人。」孔子繼續問:「你怎麼是個聖人?」他回:「因為我講仁義,他就稱呼我聖人,這我怎麼敢當?我趕緊跑回來。」
這個意思就告訴我們:這個仁義道德,一切千德萬德,有一個源頭,
絕對不是想出來的,也不是學來的,如果你認為是學來的,表示你還沒進門,你還沒有真正大悟。
就好像一條河水,如:長江,你站在四川、漢口、上海三個不同位置看長江,感想會不盡相同。我們站在上海,一看長江水從黃浦江流入大海,這麼一大片,無邊無際,這麼好看的大海。我們都看到大海了,你不知道漢口以上這一段,你沒看過。漢口上面這段你再看看,匯百流集中在一塊兒,下面才是長江。上面容納百流,並不是一條,是好多條匯聚在一塊兒。
你在下游上海看長江,見那麼大的水,原來是集百流入海。若是到上游四川,看看長江的源頭,水不過膝蓋,很淺呀!就是這麼淺,很簡單,源頭很簡單。
你的靈性復活,就是聖人,很簡單,並不難啊!長江的源頭並不是大海啊!並不是很多水啊!源頭水很淺很淺,別看它淺,匯集兜攏在一塊兒,到上海入海,簡直是無邊無際的大水,非常壯觀!壯觀從哪裡來的?從淺水開始的,它的源頭就是淺水。
在我們身上來講,淺水在哪裡?一個「心」、一個「性」,這叫「性理心法」。
《請接續【一貫探原】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