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極一貫 4-2
1999年5月1日于洛杉磯美興聖堂
一九九八年十一月和道親到了湖北省黃梅。
在書上常看見黃梅五祖,關於黃梅五祖有好多神話。我們先到漢口坐船,到了九江,坐火車到黃梅。從黃梅又坐汽車到四祖的廟裡,四祖道信的廟在文化大革命已經徹底破壞,位在一個山上,正在修整中。然後就到五祖黃梅這個地方,六祖題偈語的牆、搗米的地方還在。六祖綁一塊腰石增加重量,腰石也還在。我們看看都感到特別親切。六祖在五祖的道場做苦工,做了八個月。導遊向我們介紹,他講的和我們書上看的不同,但是可以參考。
當時有座山叫破頭山,四祖在山上修行。山下有一座村莊,村裡有位員外叫張懷,很有錢而且很喜歡修道。
張懷在三十歲時,告訴太太,我一切都安排好了,把所有的產業都交給你,我修道去。他太太說:「你不能走,我們沒有兒女,你要走到哪裡去?等有後代再說。」太太不許可。
到了四十歲,生了一男一女,他又對太太說:「孩子有了,你把他帶大就好。」太太說:「不行,孩子有了,但是還沒長大,不能只交給我,等長大成家立業以後再走。」到了五十歲,孩子都長大了,「我可以走了吧?」還是不行,不放他走。但是到了五十五歲,孩子死了。他的太太傷心過度也死了,剩下張懷一個人。
到了六十歲,他一個人想要去修道了,現在沒有人拉住他,但是房產土地還有一大片,要把它料理料理,該賣的賣,該送的送。不料理完,我怎麼走?
拖到七十歲,都料理好了,就到四祖這地方來,要修道。四祖問他:「你多大年紀了?」「我七十了。」「七十你來修什麼道?」不要他!因為以前修道要做苦工,七十歲老頭子能做什麼?張懷跪下不起來:「你多慈悲我,好早我就發心了,三十歲一直到現在,我才能脫離,無論如何,你要收留我,做你的弟子。」四祖說:「我送你二句話,你記住。你下山之後,有一條河,逢橋則止,遇水則流。」
張懷下山後,正好有一座橋,逢橋則止,於是不走了。遇水則流?見到水順著水流?是叫我跳進去?於是他就跳進水裡面自殺了。
剛好上游飄來一粒黃梅,他的靈性就寄託在上面,跟著流到下游。剛好有一個村莊,有姑嫂兩人在洗衣服,看到水裡的黃梅很好吃,小姑就把黃梅撿起來,要給嫂子吃。嫂子不吃,你吃好了。小姑就把黃梅吃下去。吃下去之後,肚子大了,開始有身孕。
奇怪的是,一位守規矩的女孩子,怎麼會肚子大了?
她的爸爸把她攆出去,破壞家聲不成,怎麼解釋家裡都不收她。她的嫂子也幫她講話:「向來她不離開我,我們兩人感情很好。」仍然執意一定要把她攆出去。
這小姑來到河邊,打算跳河自盡,弄得我這麼難看,我活著沒有意思。另外心裡又想,究竟是什麼東西害得我這麼厲害?把他生下來看看,究竟是什麼東西?暫時我先不跳水,忍辱含羞,就等著把小孩生下來。結果十個月之後生下一個男孩,出世以後都不哭,也不講話。一歲不講話,二歲不講話,三歲不講話,怎麼會是這樣的小孩?想要把他掐死,又不忍心,只好抱著孩子討飯。
孩子不會講話,每天討飯他能指,指東邊,向東邊去能討到飯。指西邊,向西邊去一定能討到飯。指哪邊,就跟著走。有的時候,媽媽不聽他的,故意反方向走,這一天就討不到飯。這孩子不講話,但是他指的方向很靈。有一天,他指往山上去。山上是四祖的廟。那裡面怎麼能討到飯呢?但那孩子就是指著要上去,媽媽沒辦法,只好一路來到廟前。
廟裡沒有人,和尚做工去了,法師在禪堂裡,媽媽向大雄寶殿內看看,這哪有飯吃?就把孩子放在大雄寶殿。媽媽下山去討飯了。完了,這孩子就在四祖這廟裡撒了一泡尿。四祖道信正好出來,看到孩子在大雄寶殿上撒一泡尿,問孩子怎麼在這裡撒尿?
這小孩子開始講話:「你叫我上哪裡去尿?去外面尿?外面滿街都是仙佛,沒有我撒尿的地方。」這句話很有道理呀!滿街上都是仙佛,所有的人都有佛性,不過這個佛性戴上一頂帽子,被遮住了,我們大家都有這個帽子,佛性露不出來,這頂帽子是什麼呢?氣秉所拘,人欲所蔽。
所謂氣秉,你有偏僻的個性,我們不要自認為是好人,想想看,你有沒有發脾氣過?肚量是不是很小氣?是不是你很妒忌人家好?你妒忌人家,嘴巴挑撥離間,是不是說人壞話?是不是脾氣很暴躁?是不是很愩高自大?這叫作偏僻的個性,叫作氣秉所拘。
另一個是人欲所蔽。你有所欲,所欲就是你所喜歡的東西,喜歡的人,喜歡的東西叫物欲,喜歡的人叫情欲,而人有正欲有邪欲。不吃飯不行,不喝水不行,求生有一條正路,我們要生存,但是人不走正路,變成邪欲,吃喝嫖賭,一切名利富貴超過你的限度,拼命去追,叫作邪欲,永遠不知足。別看有好多錢,知足,眼前就是富翁,不知足,你有多少黃金白銀鈔票,你還是個窮鬼。
人都有所欲,一個氣秉,一個所欲,變成一頂帽子,把我們的佛性給蓋起來。所以這小孩講:「你叫我上哪裡去撒尿去?滿街都是佛。」大雄寶殿這些佛像叫偶像,實際不如外面的佛,外面馬路上走的人,每個人都是佛。就可惜都戴上帽子。
四祖一聽這三歲小孩講的話有道理,他說:「你跟誰來的?」「我跟我媽媽來的。」「你媽媽哪裡去了?」「她下山討飯去了。」「為什麼把你放在廟裡面不管你了?」這三歲的小孩子講:「我要修道。」「你這小孩子修什麼道?」小孩講:「七十歲你嫌我老,三歲你嫌我小?」四祖一聽明白了。
三年前山下姓張的,他要來修道我嫌他老,我送他兩句話,逢橋則止,遇水則流。他現在又來了,前身就是姓張的,就把他留下。現在四祖廟裡,有一個地方叫初開口,就是指這小孩第一次講話。
他的媽媽看到四祖收留孩子,就放心了,留在山下繼續討飯。
這裡面就講到因果關係。女孩子吃了黃梅就懷孕,而這女孩是誰?女孩的前世就是張懷的太太,五十五歲歸空,到七十歲正好十五歲。她阻礙了張懷修道,張懷七十歲到山上來,這十五年,他前生的老婆就轉世為這位女孩子。這告訴我們先生修道太太要幫助他,太太修道先生千萬別扯後腿。
這故事告訴我們:他要修道,而太太卻講:「你大事沒完,你不能走。」結果轉生為女孩,一輩子要討飯,討飯還不算,大事還在後面,什麼大事呢?
五祖在四祖的地方修道,到二十幾歲時,四祖就把道傳給五祖,叫黃梅五祖,就是這小孩子。五祖在廟裡做方丈,他的媽媽還在山下討飯,有人告訴她:「你不要討飯啦,你的孩子在山上已經做方丈啦,你去找你的孩子好了,不要討飯這麼可憐。」
她就到山上去看,果然自己的孩子做了方丈,母親很高興,孩子也很高興,用最好素菜招待媽媽,一個房間弄得乾乾淨淨,招待媽媽。有好吃、有好住媽媽很開心,但是就給她吃這麼一頓,吃完了之後,五祖出來後就把門鎖上了。
他對寺裡一百多個和尚講:「我媽媽鎖在房間裡面,任何人不能給他送飯,或給他送一碗水。」大家一聽這是幹什麼?他的媽媽在裡面一天、兩天、三天,餓得鬼哭狼嚎。「你怎麼這樣對我?大逆不孝,餓得要命,怎麼不送一碗水來?」沒人理她。一直餓到第七天,有一位和尚感覺她實在太可憐了,給她送一碗水,結果變成一件大事。
五祖馬上召集大家:「誰給我媽媽一碗水?她應該今天斷氣餓死,你這碗給她,還要再受七天罪,我告訴你們誰要是再給她一碗水,我對你們不客氣!」大家聽了之後,心想:「這道怎麼修?對自己的媽媽這樣子?不是講孝順父母嗎?這修道怎麼變成這樣子?」過了半個月之後,他媽媽餓死了。
五祖又召集開會,把他媽媽的死屍拖出來打,一群和尚輪流把他媽媽的頭打爛、打扁後,這些和尚心中不忿,於是把袈裟都脫掉,心想:「這道我不修,我也不拜你為師了,跟著你學什麼?把自己的媽媽餓死,還要打爛頭。」脫了袈裟正準備要走,空中有人講話:「眾徒且莫退道心,吾兒替我了前因,三世因果今已盡,從今再證金剛身。」
了前因,是什麼因?阻礙張懷不讓他去修道,就是這個因。所以她要討飯,要受苦,還要餓死,還得把頭打扁,這是一個冤愆,兒子替她了。我們表面上看,把媽媽的頭打扁很殘忍,實際替他媽媽了冤愆。三世因果已經沒有了,乾乾淨淨,媽媽成道!
四祖廟看完,往五祖廟裡去。五祖廟裡有一個聖母殿,就是給他媽媽立一個佛像叫聖母殿。媽媽受這麼大的委屈,兒子替媽媽了因果,他的媽媽也成道。
六祖壇經上,六祖訪師到五祖,五祖廟有很多古蹟,有機會到那看一看,讓我們感受到修道的不同。古人修道不像現在這個樣子。
以六祖來講,古時沒有飛機,沒有車靠兩條腿,從廣東新興爬山越嶺一千多公里,走到黃梅,到了之後做八個月苦工,受一指點,回來後走到韶關,現在的南華寺,那時叫寶林寺。又從寶林寺到廣州光孝寺,以前叫法性寺。
要是我們修道這麼修行不行?別說是一千多里路,就是十里八里都不肯,古來修道就是這樣。一個人為什麼要修道?不修行不行?沒有人一定叫你修,也並不是非修不可,要是明白真理的話,你自己應當走這條路。
《請接續【三極一貫】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