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學不倦,筆耕不輟 – 何紹棠前人
以「忠、信、傳習」傳世留芳
坊間常見的筆記本,封面上清楚標記類別或名稱,兩、三百本整齊排列在架上,所記載的內容十分仔細,是他好學不倦、精進不已的證明。他對道務很發心,那時蓋佛堂沒錢,他沒有商量就決定賣房子,前後總共賣了三棟,需要人負責北、高的道務,他也是沒有多想就決定退休。
擺滿各種類別書籍的書櫃上,一排排筆記本陳列其中,這兩、三百本的筆記,內容含括:素食、健康、運動、訓文、經典、道學心得、語言學習、領導學……包羅萬象,是何紹棠前人一生心血的結晶。翻開筆記,字體工整、內容詳盡,正如同其為人,仔細、認真、守分、規矩。以「忠、信、傳習」為座右銘,全心投入道務。身為一方道務的領導前人,在面對誤解、責難時,其坦然不辯解的處世態度,最是令人敬佩。
不斷學習是精進的基本功
在嘉義求道後,家中便設壇,民國五十四年清口,經引度就近在斗六張金城前人的佛堂學習。自認資質駑鈍,對於學習非常用心,每聽班便認真做筆記,回到家用心研習,就這麼一點一滴累積出豐厚的心得。
坊間常見的筆記本,封面上清楚標記類別或名稱,兩、三百本整齊排列在架上,所記載的內容十分仔細,《道學心得》是他第一本印製出版,和大家分享的成果。他認為透過聽班、自修是道學進展最快的方式,當然,前輩者平日的成全、仙佛的訓文也羅列其中。
「他很少在家,一旦在家,就是很認真坐在書桌前讀書寫字,所以他的著作非常多」,已領命的何明修點傳師娓娓道出父親平日在家的情況,為了將畢生所學傳世分享,他筆耕不輟,「最後那幾年他的視力狀況已經很不好了,還是持續在寫書,怎麼樣都阻止不了。」
面對官考自有祖德護佑
「那個時候家裡蓋房子,校長特地把我找去問家裡蓋那麼大的房子做什麼。」結褵數十載的傅靜開朗的提起當年,夫妻倆都在學校擔任教職,儘管行事低調,吃素、修道還是引起注目,因此被調查。
從父執輩開始,家中就設有佛堂,吃素、唸經是生活常態,也成了佛堂設立後最好的掩護。那一年為了能提供更好的聽班環境,決定將二樓擴建,校長特地把她找去詢問。
「還是住在老房子的時候,我家前面的空地蓋了一排矮房子租給人家」,何點傳師依稀記得警察查訪的事情,「有時候會開班,警察去問矮房子裡的住戶,我們家都在做什麼,他說我們就是拜拜、唸經啊,以為我們是齋教、民間傳統的宗教。」
不慍不怒,天生的修道士
「他是天生的修道士,脾氣很好,從不和人相罵,每次我脾氣上來,大聲跟他說話的時候,他都默默的聽,根本就吵不起來」,人與人之間難免有摩擦,從處理的方式裡可以看出一個人的修養,傅靜對先生這點真的很感動,「他也不會嫌人家什麼,什麼都好,剛結婚時我家事都不會,有一次假日煮飯時飯燒焦了,我急得不得了,結果他跟我說沒關係,燒焦的比較香,我一聽眼淚就掉下來。」
「成績不好他是會要求,但從來不會因為這樣處罰孩子,我們做錯事他都是唸一唸,叫我們去佛堂罰跪懺悔,依情節輕重三百或五百叩首,然後他就會問我們知不知道錯、錯在哪裡。」父親總是以說理的方式在管教,何點傳師記得唯一一次被父親打的經驗……
那是準備升國中的暑假,和哥哥出去玩過頭,不知道要回家,讓家裡擔心得不得了,回家後父親一樣先是講理,再讓他們跪下懺悔叩首,接著問要打幾下,「他年輕的時候是省運的網球選手,那一次拿木劍打了我和我哥三下,我們都沒哭,反倒是我姊在旁邊哭得唏哩嘩啦。」
不動怒、不發脾氣,說話輕輕的、做事徐徐的,處理事情仔細又認真,在求道前,他的修養就為人所津津樂道,求道後讓他更上一層樓。
無怨無悔的財施精神
「他對道務很發心,那時蓋佛堂沒錢,他沒有商量就決定賣房子,前後總共賣了三棟,需要人負責北、高的道務,他也是沒有多想就決定退休。」
「我們在斗六有果園,他週末假日都會去果園工作,除草、摘水果,夏天檸檬、冬天柳丁,還有木瓜、甘蔗、香蕉……」,曾一起幫忙的何點傳師記得小時候的家境不算富裕,「當時都是水果收成的錢拿來繳學費、註冊費,我們小孩也要去幫忙挑水果。」
「後學願意了愿。」民國六十一年,臺北的佛堂要建設時,開了一個仙佛班,鼓勵大家布施,第一天要布施十萬塊,他第一個舉手,回家後和妻子商量,把另外一棟無人居住的舊房子賣掉,這筆款項再添上手邊將近一萬的存款,總算是湊足了十萬。
第二天仙佛端出一盤梨子,一顆十萬,五顆共五十萬。幾位被點到的班員都不願意買,於是他再次發心了愿。適時,正好因為都市計畫,道路準備拓寬,自宅有一部分的建築被規劃為道路,於是就和家人商量賣掉房子。
「他一回家就說準備搬家,跟大家說路拓寬後房子會被切一半,乾脆賣掉,」尊重妻子的他,私底下跟她說明實際狀況,儘管沒有出言反對,但在傅靜的心裡仍是會憂慮的:「我當然會擔心,但也沒辦法,這是做善事,也不能說什麼。」
第二棟房子賣掉之後先搬去租房子,一半的金額拿去布施,另一半是隔年買新家的頭期款。路要拓寬時,鎮公所允諾的補償金最後並沒有下來,傅靜很豁達的說:「算了,就當鋪橋造路讓大家走。」
隔沒兩年,年僅四十六歲,擔任校長未滿十年的他申請退休,月退俸僅三、四千塊不說,還得請在縣政府裡工作的學生家長協助,讓申請過程能順利,這種為了道務什麼都能捨的精神,令人佩服不已。
為道務奔波,不捨晝夜
民國六十四年退休後常駐臺北,負責北部道務的開荒和高雄的道務,隔年二月領命後,更是新加坡、馬來西亞、泰國、美國……,四處為家。每到一個地方開荒,經營起來之後就會把道場交給新領命負責的點傳師,再前往下一個地區開荒。
「其實在出國前,他在國內就常為了道務忙得不見蹤影,到底在忙什麼他也不太說,除非是剛好家裡要開班,他才會跟我們說要幫忙做什麼。」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他開班時的課綱,一定是用毛筆在白報紙上寫大字報,用報紙夾夾著,講課時一頁一頁的掀。
「出門辦道從不說自己去哪裡,出國時雖然會說要出去,但說不準什麼時候會回來」,就這麼一處一處的走下去,傅靜記得孩子還小時,曾童稚天真的抱怨著:「都過年了爸爸還不回來,跑去做別人的爸爸!」
就算是家中三個孩子訂婚這等大事,他都投身在海外道務的運作上,孩子結婚也是前一、兩天才回來,道務就是他生活的全部。
親民,待人才的基本功夫
「平常他很少說話,靜靜的,看起來很嚴肅,道親一開始都不敢跟他講話」,最初,道親曾私下跟傅靜說過,「我都會鼓勵大家跟他講話,其實跟他講過話就知道他並不嚴肅。」
不論人在國內還是國外,只要他知道道親家裡有事,如果沒空,電話一定到,有空,一定是人親自到,何點傳師說到父親在家除了看書之外,另一件最常做的事就是打電話,「他一回國就打電話給壇主,問候近況、關心道務,或是直接約好過去拜訪,當然有時候壇主接到電話就會過來。」雖然人不在國內,但他的關心絕對不會少。
博學多聞的他在成全道親時,內容無所不包,健康、素食、經典、運動,還會教大家如何注意健康,「他常會辦一些活動跟道親聯絡感情,郊遊、爬山、唱歌……,我們會帶東西出去煮,他會看大家的狀況,講一些符合情況的道理來成全。」
對於人才的培養他也十分用心,會教大家怎麼講課、寫稿,甚至還進行臺風的訓練,雖然有些前輩者認為這些事不用教,但他知道不教就沒有人敢上去講,還是持續教授,讓大家克服心理障礙,勇於上臺講道。
修辦準則的確立
開荒新加坡時,人民對國家法律十分遵守,任何事情都求合法,所以當政府下令禁止時,入道不深者紛紛退道,「為什麼在大家都這麼發心開荒的情況下,還會發生這樣的問題呢?」他認為這是因為將道親引入道後,沒有好好教育,沒能定下一個準則,深入他們的心,事情才會走到這一步。
他開始思考這個問題,並尋找解決之道,認為在新道親尚未明理前,也是需要教化,把前人的德性深耕進他們的心裡,這樣才會怎麼考都不離開。於是他定下規則、準則,及配合的道務計畫,召集幹部,跟大家溝通他的理念、想法,開始推動,「目前新加坡留下來的壇主都有二十幾年的資歷,全是那時留下來的,證明深耕的方法是有效的。」
除此之外,他還有另一個準則,凡是中心佛堂,一定是註冊在法人團體名下,絕不能當作私產。
開荒時為了在當地買屋設佛堂,通常會用當地道親的名字,但是當道親退道或是生意失敗時,就會衍生出許多問題,因此後來他很堅持一定要在該國合法註冊社團法人,佛堂一定是公產,就是怕再發生問題。
「那位道親生意失敗後,佛堂的房子在他名下,也遭到查封,父親把那位道親找來,問能不能拿出錢來,可是那人就是因為沒錢才會這樣」,不只是官考,道親與道親之間的考也是需要智慧去克服的,父親處理的方式非常乾脆,令何點傳師印象深刻,「他就回來賣房子,這是他為佛堂賣的第三棟房子,那些錢拿來還債後,剩餘款還平均分配給新加坡、馬來西亞、泰國當作佛堂的建壇基金。」後來,興毅基金會的會計提到,那筆錢當中有一百萬是匯給總壇當作建設基金。
這套準則在單位中行之有年,不管是對新道親或是老人才來說,這本值得一翻再翻的小冊子,承載著前人智慧的結晶,對道務的真知灼見。
篤行一生的座右銘—忠、信、傳習
「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這是他堅持不變的信條,不但教導大家這麼做,自己也矢志篤行。
隱於內的「忠」是最基本的,不論是人或事,都需忠誠以待。忠於事,則事不易流於偏頗;忠於人,則前人後學間的關係更加穩固。顯於外的「信」是最應該做的。信道是人一生的行事準則,誠信、守時是一個人人格的展現,讓人在處世上更趨圓融,人與人之間更加和諧。而能讓道念歷久不衰、傳承不斷的,就是實踐「傳習」。
早年跟在前輩者身邊學習時,不論遇到什麼樣的刁難、責難,基於對前輩者的忠誠,讓他從來不多說一句;後來領導一方道務後,約定好的事情決不任意變更,與道親相約也總是提早二、三十分鐘到達約定的地點等候;每次聽班或是偶有聽到前輩者慈悲的法語,他都會寫下來、印書,傳給大家。
「這些事情他一定會先以身作則,才要求人才一定要做到;但是當人才沒做到時,他不會苛求,只會好好說應該要怎麼去做。」也因為這樣,不講話時看起來很嚴肅的他,總是散發出一股道氣,讓人想要親近。
仰之彌堅的修養境界
他對人才的要求很嚴格,卻不會動怒、發脾氣,反倒是一旁的人才常為此憤憤不平,「有時我們會覺得他太慈悲,人家犯錯他都原諒,當時我們會覺得他身為一個領導人不能那樣做。」
他常告訴後學無須辯解,每個人的觀點不一樣,尤其是當對方已經有先入為主的想法時,多說無益,「他就說不要說了,說了也沒效,多說多氣。這種修養的境界我們都學不到。」
在他的觀念裡,「人事上的問題你再怎麼去爭都是沒用的」,因此在推動人才培養的過程中,道務會議上確認要推動的事項,在推展到各地方卻遇上困難,或其他的點傳師、前人否決掉這個計劃時,他也沒有多說一句,僅在他能力所及的範圍內,默默施行、努力推動。
「隨著年歲的增長,經歷的事情多了,我們才了解這其中的大智慧。」
「他這一輩子一直在為道務付出,從來沒想過自己,讓我非常佩服」,共同走過將近一甲子的歲月,傅靜將他的一言一行看在眼裡,「一年到頭都在外面弘道、行道,這是別人不一定做得到的,但他卻能做到。」
「有一次在新加坡,吳前人去講課,與會有許多前人、點傳師,班會結束後,他們都跟吳前人去用餐,只有我們前人留下來跟大家一起收拾、善後,真的讓人很感動。」儘管時光不停的流轉,這份感動依然深深的烙印人心。
自領命迄歸空,卅年間,共出國七十二次,六千八百五十二天在國外,一年裡只有三分之一的時間在國內,且人在國內也不一定在家裡,其對道務用心之深,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