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都是上天的 – 林志遠前人
以道務為第一優先的修道人生
看到他扛著腳踏車,全身濕透的站在門外,讓在場的三位道親震驚不已,就為了他們三個四、五十歲的人,這個二十來歲的小伙子竟不畏風雨的前來,「這個道一定是真的好,不然一個年輕人不會頂著大風大雨、穿過暴漲的溪水就為了我們三個來。」
道務優先是他的信念,一切東西都是仙佛的,沒有所謂的私人物品,只要是道務有需要,一定是減縮家中的開銷來支付。不僅是自己時刻關心道親,更要求家人和道親說話時要謹慎,以避免在無意中考倒道親,所有的考量都是以道為主,這就是林志遠前人。
借力使力的度人方式
民國四十五年,任職戶政事務所科員的表哥引他求道後,隔天便邀他同去佛堂獻香,第二天也是,第三天開始,換他去邀表哥獻香,慢慢的,成為帶動的力量。
「沒多久他就度了住家附近的王添丁」,在弟弟林山鎮看來,這項決定對度人來說是個很大的助力,「他每天都騎腳踏車載這位以算命為職業的王添丁到處去相命,先去認識人,他記憶力很好,見過一次面的人都會記住對方的名字,第二次就自己去成全。」
每天下午四點去田裡工作,從這頭做到那頭,鋤頭丟下,回家洗澡之後,就踩著腳踏車出門度人,在用餐時間未到之前,家裡是沒有東西可以吃的,他在過溪時會先捧起溪水喝飽。到人家家正好是晚餐時段,只要對方問,他一定會說吃飽了,拜訪完在回家路上,會再喝溪水填飽肚子。
「這件事他從沒說過,是仙佛開沙時說的。」也因此更令人欽佩。
風雨無阻的開班成全
遇上颳風下雨的日子,過溪時他會把腳踏車扛著,踩著由兩根竹子搭的臨時便橋,有時竹子流走了,就扛著車慢慢越過湍急的溪流,險象環生。
有次開班時適逢颱風過境,「今天有颱風,林先生要從仁德來九溝講課,風雨這麼大,河水漲的那麼高,林先生的腳踏車應該是騎不過來,我們坐一下就回去吧。」沒想到一回頭,看到林前人扛著腳踏車,全身濕透的站在門外,讓在場的三位道親震驚不已,就為了他們三個四、五十歲的人,這個二十來歲的小伙子竟不畏風雨的前來,「這個道一定是真的好,不然一個年輕人不會頂著大風大雨、穿過暴漲的溪水就為了我們三個來。」
從上崙到大潭有一條沿著臺糖小火車鐵道而開的產業道路,大家都牽牛步行其上,踩出一個又一個的窟窿,遇上下雨天就會積水。有一位住在附近、五十幾歲的黃姓壇主,只要有空,就拿著鋤頭去整理這條小徑,只希望能讓當時擔任人才、晚上來講課的林前人在回去的路程上,不要顛簸的太厲害。
在那個時期,能講四書五經的講師並不多,求學階段適逢戰爭,正規的學校教育不能給的東西,好學不倦的林志遠都是透過私塾習得,只要是有興趣的他都會去閱讀,也因此對醫學、建築有了基本概念,為其後的志業奠基。
莊楊瑞澤記憶中最深刻的是借住在林家中的那段日子,當時還是人才、負責四處講課成全人的林志遠,連晚上睡覺說夢話時,都不忘練習,「看起來明明就睡得很熟,嘴裡還一直唸著講課的內容。」由此可見他對道務的用心有多深。
不餘遺力的照顧道親
為了道務,林前人把塑膠工廠的股份賣掉,投入道務運作,家裡開設西藥房,平時帶三才四處辦道。在家時,只要有道親來訪,就會拿補充營養的口服液給道親當飲料喝,「他在給的時候,都是直接把瓶蓋轉開再遞給你,讓你不能說不要。」若是遇到有生病症狀者,就直接包藥讓人攜回。
「那個時期曾經發生過很特別的事情,」莊楊瑞澤說道,「平常看店的人是他太太,林太太只會賣出,不會補入,常常賣到沒東西賣,有一天不知道怎麼搞的,業務員突然帶貨來補,還幫她把東西上架。」
當林前人回來後,發現店裡竟然補貨了,問了又問,竟不知是誰叫的貨,接著又擔心起才剛出門辦道回來,身上的錢都用在道務上,沒錢可以支付貨款,沒想到過幾天就遇上藥物大漲價,賣出去的錢正好可以付款,「後來是仙佛臨壇,降聖諭大家才知道是仙佛慈悲。」
「他的記憶力很好,只要跟他介紹過的人他都記得」,莊楊瑞澤還記得曾介紹過一位新道親給他認識,之後一年多他再次見到那位新道親,「沒想到他直接叫出對方的名字,讓那位先生很驚奇。」
不論是擔任人才、講師或是領命之後,只要是經過引薦的人,他都會留意,「有時地方負責人還沒發現誰沒來,他就先發現了,還會交代負責人要去關心一下。」讓人真切的感受到他的關懷。
罹患糖尿病的林前人曾一度去崁頭山寺廟休養,住持看他一個人來修養,卻時不時有人來看他,遂告訴他說:「如果你可以招到三百個信徒,住持就讓你來當。」,結果不到一個月就有五、六百人次來探望他,嚇了住持好大一跳,連忙改口說是開玩笑的。
後來改在超峰寺靜養,寺方先是疑惑怎麼這麼多人來探病,才發現他是一貫道的信徒,而當時一貫道尚未合法化,怕警察上門找麻煩,便請他離開,但他非常喜歡大崗山的環境,透過介紹知道附近有小草寮要賣,便買下該處。
他決定在此蓋佛堂,而且要蓋成一般住宅的樣式,真正落實佛堂就是家庭,家庭就是道場的概念,興毅第一間宗教團體的道場於焉誕生。
以「人」為中心的建設
在整個建設過程中,最讓人津津樂道的傳奇就是「飛沙走石」。當時大崗山仍是管制中的軍事要塞,所有進出的車輛、人員都受到管制,建山的材料,包括磚塊、水泥、鋼筋,都不能運送上山,於是鋼筋跟農具混在一起裝車上山,磚塊和水泥則由道親後車廂載運,上山之後,車子還無法開到要建設的定點,剩下一段路都是人力搬送。
每到週末假日,道親都會上山協助,好不容易利用山勢蓋了六棟鐵厝,卻被舉發是違建,政府派官員來拆,莊楊瑞澤樂觀地跟他說:「 老母娘不能住這種小間的,要住大間的。」於是決定在小佛堂上蓋上鐵皮,搭建起中佛堂。
工程進行期間,適逢何宗好老前人來訪,一群人在中佛堂後的客廳落坐,這時何老前人開口:「林經理拿筆來。」他立即吩咐在一旁服務的人才莊楊瑞澤,起先拿來十行紙和原子筆,沒想到何老前人卻說:「不是這個紙,拿白紙來。」
再次備妥紙筆後,何老前人立即沙沙地在紙上疾書。林志遠接過遞來的紙條,不自覺地露出笑容,只見白紙上寫著:「賜林山龍建設基金五百萬整」屬名「仲山」,同時交代他:「不管怎樣,這個道場要建設起來,將來國外道親回來,才能有個接待的地方。」
一行人走出客廳時,斗六前人張金城拍拍林志遠的肩:「魄力魄力。」點出何老前人所讚賞的部分,一位點傳師竟能達到一位前人輩才能做出的規模,怎能不令人敬佩呢?
還記得山腳下管制哨的長官要退休前三個月,決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能建多少就建多少時,道親們把握此良機,不論陰天、雨天,都來進行搭建工程。有一天,長榮董事長張榮發來參觀,看到道親們以大垃圾袋挖洞套頭當雨衣,頭戴斗笠,踩在鋼筋上綁鋼筋,這種情況是很危險的,一旦打雷很容易就會被電到,但他們卻一點都不害怕,遂提出要求:「這些工人很不錯,等這裡的工程完成,可以請他們到臺北來幫忙嗎?」肯定了林前人對道親的感召。
勇於面對官考
在那個時期,只要被抓到非法集會就會在戶口名簿上以紅字做註記,第三次之後就不可以搬遷,一搬到哪裡警察就跟到哪裡,正因如此,才決定更名,結果沒想到建山時,警察竟跟負責的羅壇主說:「跟你們那個林先生說,改名字沒用啦,我們都知道他是林山龍,如果不想讓人家查,找麻煩的話,換一個人的名字登記。」由此可知在面對官考時,他坦蕩的態度是多麼令警察印象深刻。
有一次仙佛班結束,林前人和人才在外面棚子底下乘涼,突然聽見狗一直在叫,便連忙躲起來,果不其然,一群警員拿著手電筒四處照,還用警棍四處敲打,但都沒有打到人,也沒發現任何人跡。
而佛堂裡,莊楊瑞澤正負責解釋結緣文,佛堂中以正門為走道,大家乾坤分班席地而坐,突然警員衝進來,大喊:「不要動!」道親真的就安靜坐著,沒有預期中的混亂場面,警員也嚇了一跳,問大家在做什麼,莊楊瑞澤指著黑板上還沒擦掉的「五常」說:「就在說這個啊。」員警四處搜查,搜不出什麼東西,便把訓文帶走,並請莊楊瑞澤去警局走一趟。
隔天報紙上有一小篇幅的報導,說屋內男女一絲不掛,像面臨世界末日般在跳舞,「明明就是規規矩矩地在那裡上課!」這樣的報導令負責的員警哭笑不得,但這樣的磨難也擊不退他辦道的心。
貫徹執行「道務第一」理念
「能跟在經理身邊,幫經理開車,真的是三生有幸,」黃振村還記得當時開車載林志遠前人進出,多半是為了點道,每年點的人數破千,還被何老前人稱為「點道王」,旗下設的佛堂超過八百,卻從不戀棧。
很早就有機緣被提拔領命,但自覺太過年輕,前面尚有許多前輩者,因此總是推辭,甚至協助推薦其他人成為點傳師。要是新領命的點傳師沒有負責的壇,他就會把由自己負責照顧的壇交給這些點傳師負責,自己再去開發新的。
對於照顧道親他自有一套,他要求家中的孩子要有禮貌,見了人要打招呼,同時也要家裡的人講話小心,不可說出任何會動搖人心的話,如果道親家裡過不去,他都會想辦法去幫助、解決。
他知道新進道親在佛堂認識的人不多,來的時候常會感到不好意思,便要求負責人常去關心,「第一、第二次可能不好意思,但第三次就會自在了。」而且當道親來的時候,還會主動去關心成全他們,讓陌生感自然消弭。
一直以來都是犧牲奉獻,同時也要求家人要以道務、道親為優先,帶回國的紀念品一定是先通知道親們來選,自己的孩子則一樣都不准動,大家來探病時送的水果也是切一切讓道親、人才一同享用,收到的禮金一定是花在道務上,為了道務可說是沒有底線的。
當時開山需要錢、道務需要錢,三個還在念書的孩子需要錢,家裡也需要用錢,在他的排序上,從來都是上天的事優先,在他的觀念裡,沒有私人的東西,一切都是上天的。
病痛?從來都不是問題
民國四十五年求道後,到民國六十年三十六歲時領命,十五年間,一步步從人才、講師開始,到負責訓練三才,沒有一刻停下腳步,也因此種下病根。
「他的疲憊從來不會表現在道親面前」,總是同進出,黃振村對他的習慣非常清楚,「車子副駕駛座後的位置是不坐人的,以便於把椅子往後倒,讓他休息,有時吃飯也是在車上,經理的辛苦我都看在眼裡。」
他在點道前會先去新進道親家成全,才帶去佛堂求道,對他而言,根本沒有放假日,每天都出門點道,遇到假日,一天兩、三場都是常態,一天二十四小時、三百六十五天幾乎都是犧牲奉獻為道親、為道場,休息的時間很少,所以身體開始走下坡。
得病之後,他的口袋裡常備方糖,有時在成全道親時,突然身體不適,一陣暈眩,便立刻拿出糖吃下,再繼續講道,後期病況較為嚴重,在打點滴時,如遇道親來訪,總是堅持拔掉針頭出去跟道親講話,等道親離開後,才回去繼續打點滴。
期間病狀稍轉好可以出院時,都會拿著椅子坐在外面看建山工程進行的狀況,最後四個月住在長庚時,各界將近一、兩百萬的慰問金全都拿來付建山的工錢、材料費,臥病榻時,他總是說:「最後一棟樓蓋完後我就要走了。」果真,最後一棟建物的外觀完成他便歸空。
修道生活化,在林志遠的一言一行中,無處不展現出道氣,「其實我們只要一個關心一個,不用太多,一手牽一個就好,一個人牽兩個人,兩個人牽四個人,自然就能讓人有所感受。」這便是在他歸空後,道場仍能持續運作的基本理念,也是他留下的最大遺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