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籽人物志

果敢堅毅,察納雅言 – 孫不纏前人

開創道務新風貌

決定設中心佛堂之後,一定是臺灣先出資一半,剩下的一半會要求該地的負責點傳師或壇主想辦法,讓當地道親的力量得以凝聚,後續若真的有困難,才會支援。

果敢堅毅卻不剛愎自用,胸有定見卻能察納雅言,她相信人作天助,事事以身作則,在威儀的外表下,有著一顆關懷大眾的心。為增長道親智慧,注重班會開設,為提供更好的聽班環境,不斷增設擴建佛堂,這位言出必行的德者,正是為單位開創道務新風貌的孫不纏前人。

孫不纏前人

一週遇火三次的設壇因緣

民國四十三年底經引度求道前後,在夫妻倆胼手胝足經營的信和紙廠中,竟竄出火苗,一次起於一樓客廳後方的紙堆、一次起於二樓臥室的衣櫥、一次起於三樓屋頂下的小閣樓。

儘管在第一時間便撲滅了火勢,沒有造成任何遺憾,但這樣的情況仍是讓人心中充滿恐懼。因家中開設紙廠多年,十分著重火源管理,在找不出起火原因的情形下,連拜拜點香、生火煮飯都成了一大挑戰。

「這是火王爺的寶地。」許多耳語傳來傳去,造成她心中極大的壓力,幸蒙前輩者慈悲,前來成全了愿設佛堂,她便在求道後不到半年的民國四十四年初春時節設壇,也順利終止了這不知何時會再起火的驚恐日子。

孫前人與信光佛堂。孫前人家中經營紙業,早年未設壇前,曾經無緣無故家中接連三次起火,引得家中人心惶惶,後來發愿設壇後,祝融不再。設壇後,由於信光佛堂面臨臺南市民族路,但有後門臨新美街,對於官考頻仍時期,道親出入甚為方便,加以佛堂在當時面積數一數二,可容納百位道親,因此許多班會都在此開班。後設有電梯,何老前人從臺北到臺南時,也常來此。

面對逆境更要有所堅持

民國四十八年對她來說,是非常難捱的一年。先生病逝,上游紙商不願提供紙張讓她販售,他們不相信帶著八個孩子的婦道人家能撐起一間公司,唯一願意伸出援手的,是過去曾一同工作的高漢池,這才讓紙廠順利度過難關。

經過這番人情冷暖的洗滌,她教育孩子的方式更顯嚴格,「她是威儀自生的那種嚴厲,不用打罵,只要路過的時候輕輕咳一下,我們就知道該注意什麼。」同時,她也要求他們至少都要唸到大專院校,相信知識的力量,認為智慧是克服所有困境的關鍵,也因此在能主導一方道務時,特別關注班會的推展。

遭遇波折是人生中在所難免的,她的信念是:與其祈求平順無波,不如給予智慧,使之能處理面對。

用智慧面對官考

因住家的地理位置極佳,因此設佛堂之後,常有班會在此舉行。

清晨五點,營業的店面尚未拉開,來自四方的壇主人才陸陸續續從新美街進入佛堂,聽完班後才再騎著腳踏車趕往工作的地點。隨著護持的班會增加,進出的次數頻繁,來往的人數上揚,在那個不可集會的戒嚴時期,警察登門訪查是必然的結果。

婚前即從事聘金禮盒製做的生意,加上婚後在紙廠的歷練,她與員警間的應對進退尺度拿捏非常準確,儘管多次遇到警方盤查,但卻從未發生他們真的進入到店裡將人帶回警局的事件。

身為長媳的佘千鶴點傳師還記得,信光佛堂是在道親人數攀升,原來的佛堂容量無法負荷時,買下住家附近的房子,將樓上打通,擴建而成的過程,「那時佛堂蓋好了,開了一個三個單位聯合的人才班,中南部的人才都聚集來,還自己帶棉被,開班前一晚大約有百來人,大家把一疊一疊的紙鋪一鋪,就住在信和那間和式房間裡。」

當時為民國五十八年,適逢第一屆立法委員增補選,警察以為他們是來助選的人,頻頻查探,孫前人當機立斷,當晚便決定將班會移往他處,恰巧有一位道親王太太和日本廠商合作製藥,工廠已經蓋好,尚未進駐,是個適合的處所,天未亮她便辦妥這件事。

「還有一次也是在那裡開懺悔班」,因為有很多外縣市來的道親,工廠那邊不能住,有些就住在信光佛堂,佘千鶴點傳師每次想到都覺得很佩服:「警察來的時候就問我們家這麼多人是在做什麼?她就回答說我們裕農路那塊地,草長得很長,這些人是我們請來除草的工人,他們今晚住在這裡,明天一早就可以去工作。」

因為她與官僚的應對進退圓融,使得該處佛堂雖被列在黑名單上,但卻從來沒有發生過事情,擴建佛堂時買下的附近住家打通後,彎彎曲曲像迷宮一樣的結構,意外形成最佳掩護,更是後來何宗好老前人來臺南住宿時的首選。

孫前人與道親共用午餐。領導道務後,為吸引更多道親對道親近,在餐點上的財施從不吝嗇,也要求素食能夠多有變化,使得該單位開班時的料理一流,令人回味再三。

一方道務一肩扛起

以一介坤道之姿,辦事有條不紊、計畫詳實,不但能將家裡的事業打理得很好,同時能將佛堂的事務無任何遺漏的打點妥當,民國五十二年即領命,成為前輩者的得力助手。

本身家境富裕的她,每當道務上有需要財施的時候,一定慷慨解囊。在地區道務分開來辦的時候,不但將原本出租的房子收回來,提供給中心的清修人才安身,還在接到指示,需出資合購中心佛堂現址用地時,毫不遲疑。

「她在財施上很大方」,資深清人才蔡秀鳳曾跟在她身邊服務過,對她的作風印象深刻:「她很捨得花錢,當時大家都喜歡在我們這裡開班,並不只是那時我們的中心佛堂最大,也因為我們的料理最好吃。」當手藝絕佳的施玉梅加上很捨得花錢在食材上的孫不纏,造就一次又一次的美食饗宴,「料理一流」的名聲不脛而走。

民國五十八年,在領導前人歸空後,她毅然決然地扛起一方道務,至此,全心奉獻在道場上,其用心程度,可從孩子們所言「一年到頭,很少看見媽媽在家」得以窺見。

孫前人與道親陳葉富合影於禮義佛堂旁的造景。
清修人才在裕農路屋旁從事紡織成衣加工,兼顧生活與道務經費,這是午休在用餐拍攝。

既然是對的事,就馬上去做

她是個很果決的人,遇到事情時,該如何處理自有主張,該她做的事情她會處理好,並有遠見的往下思考,對的事情,在鼓勵大家去做之前,她會身先士卒,「她很疼人才,都自己先行功,做事又很有原則,要做什麼就是要做,而且該怎麼做、要怎麼做,她都想好了,你只要照著她的方法去做就對了。」

不只是對家中生意、道中事務如此,對身體健康她同樣表現出超凡的行動力。

「大概是三、四十年前,她發現乳房有一個硬塊,馬上就決定去臺大看醫生。」一發現情況有異,她立刻要媳婦收拾行囊,一同前往。經醫生檢查,確認這個硬塊不是良性的,隔天馬上去國泰醫院辦理住院,並透過施玉梅的關係,請來臺大的醫生幫她動手術,毫不遲疑。

從北上檢查到決定住院開刀,不到一天的時間,手術後在醫院待到七天的觀察期滿,便立刻回臺南,明快的處理模式,連在她手術完住院期間前往探視的何老前人都忍不住豎起大拇指:「你很勇敢,你很勇敢。」稱讚她做事果斷、很有魄力。

接受指正的不凡氣度

在確認中心佛堂不敷使用,須拆掉舊建築重建時,有人提出不同意見,認為第一代的佛堂建物須保留,以玆紀念。為了這個提議,她傷透腦筋,這時,尚未領命的陳泰華前人告知她一個「搬家」的新技術。

那是她從未聽過的技術,可是她並未在第一時間就提出質疑,而是去詢問專業人士、相關從業人員,深入了解,這才做出決定。「搬走那棟屋子,比蓋新的還貴,」參與其中的陳泰華對每個細節都很了解:「工人先把房子的地基打掉,用機具幫忙把房子抬起來,放入一根根的圓形鋼管,再用鋼繩繞在屋子外圍,繩子的另一頭固定在絞盤上,就這樣一圈一圈的慢慢轉動絞盤,在路徑上配合墊入鋼管,一點一點的緩緩移動屋子。」

「跟她建議事情,只要是對的她都會接受」,蔡秀鳳也分享了一個過去曾經建言的經驗。當時現在的中心佛堂正在蓋,從美國了愿回來後,前往關心時,她發現預計要設座的廳堂旁,竟設有樓梯,她心想:人在那裡進進出出,很不清靜,也直接把自己的意見說出來:「你跟她說事情的時候,她會思考,不會直接就反駁你。」這樣的氣度著實令人折服。

禮義佛堂最早的建築在增建時,為保留原貌,不直接拆除,而是先將地基挖深後,再用絞繩以人力拉動至目前的位置,即現今廚房處。這張照片拍攝於晚間,清晰可見房屋結構,地基已挖深。
孫前人與道親在美國合影,柱子前是那時還未領命的郭昇錩點傳師。

高瞻遠矚的領導方針

民國七十一年中心佛堂落成開壇時僅兩層樓,為了確保二樓的佛堂能有固定的運作經費來源,她讓教育機構—欣美幼稚園進駐一樓,同時以全園素食的方式,透過幼稚園推廣素食。

「從民國五十三年開荒美國開始,她每到一個地方開荒,一定會想辦法買房子來設佛堂,在洛杉磯設了佛堂,就順便去加拿大,非常有計畫。」後來配合道務推廣,開荒新加坡、馬來西亞時,也是如此進行。

其中最為特別的是,決定設中心佛堂之後,一定是臺灣先出資一半的費用,剩下的一半會要求該地的負責點傳師或壇主想辦法,讓當地道親的力量得以凝聚,後續若真的有困難,才會支援。

蔡秀鳳直言,要開荒一個地區,一定是人才、錢財同時都要具備,道務才會有進展,這和孫前人的執行方式不謀而合,也正是當時道務能展開的關鍵因素。

「她的遠見不只展現在道務上,為了能全心在先天道業的發展上衝刺,她對後天的家業做了一番安排」,在兒子與媳婦投資朋友的冷凍廠事業,她發現其中的商機之後,要求家裡也要自行創業,涉入冷凍廠的經營,「她總是跟我們說,這麼做的話,就算將來我們不做生意、不工作了,每個月還是會有五、六萬的收入,不管是要修道還是生活,才不會有問題。」

不論是家業或道業,她都能將之安排到最好,「這真的是要智仁勇兼具,才能把每一件事都辦得很好。」

禮義佛堂當初樓下附設欣美幼稚園,採全園素食 方式經營,許多道親子弟都在此啟蒙。

在嚴格要求背後的溫柔寬厚

「二十一歲嫁進蘇家前,當人家媳婦該做什麼我都不知道,也不會,年節一到,她就會交代我該做什麼,讓我心裡有個底」,佘點傳師還記得剛嫁為人婦的那段摸索歲月,她學習包粽子、做粿,「一開始做的不好,都沒人要吃,我不灰心,多做、多練習,終於成功了,這期間她都很慈悲,沒有多說什麼。」

「她對人才也是,如果人才做錯,她只是會唸一下,但是唸的時候不會太直接」,她嚴肅的表象和實際的表現,其實是有落差的,在她的注視下,人才不由自主地戰戰兢兢起來,當真的有過失時,沒想到落下的竟只是幾句委婉的叮嚀,蔡秀鳳回憶:「主要可能也是因為人才很少有太大的過失。」而且她給人才很大的空間,不會特別安排人才去哪裡。

「我們中心佛堂增蓋三樓的時候,剛好她出國,回來發現有很多地方的規劃都跟她的想法有出入」,施富山點傳師對當時的工程亦投入甚多,「她也沒說什麼,就讓人把做錯的地方改起來,該打掉的打掉,該補起來的補起來。」

她不怒而威、要求嚴格,在缺失的懲處上卻溫柔寬厚,當事情發生後,以修正錯誤、降低損失為第一優先。

「當時在蓋中心佛堂的時候,其實錢是不夠的,但不知道哪來的神通法力,蓋到哪裡就有蓋到哪裡的錢,而且最後三層樓蓋完了,還有錢剩下來。」「她領命之後,多半是負責地區的成全,很少直接成全道親,有機會直接跟道親成全時,就會說求道的好處。」「每年的除夕夜,她都會去每一個佛堂請壇,一輪下來,回到家的時候天都亮了。」大方的財施、樸實的法施,不辭辛勞的無畏施堆砌出她令人難忘的行誼。

儘管孫前人歸空多年,在大家的心中,仍是為她那「背不駝,行不喘,有威儀又和藹」的風範心折,敬畏她、尊重她,但也很感謝她。

孫前人與府城單位點傳師合影。左起施富山點傳 師、佘千鶴點傳師、黃耀田點傳師、陳崇旗點傳師、 陳泰華前人、王熊國點傳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