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仙丹面對一切考驗 – 范永泉前人
信任壇主,分層負責開拓道務
「我們這邊很早就是壇主本位,不論是人才的安排、道場的規劃都是由壇主負責,連錢財都是由壇主在管,所有的事情大家開過道務會議後,報告上去,前人看過沒問題之後,就開始執行。」
「望之儼然,即之也溫」這是已故前人范永泉給人的第一印象。
第一次見到他的人會覺得他非常嚴肅,有機會接觸後,才發現他是個很好相處的人,雖是受日式教育,但這份嚴格只針對自己,對待他人卻是溫和寬容。對壇主十分信賴,從不主動要求人才做什麼,這樣無為而治的作風,給人才最大的發揮空間,將地區道務拓展出新局面。

為病求道,為性靈齊家
幼年喪父,日治時期被派遣去南洋當兵時,因感冒沒有醫好,留下氣喘的病根,自此,開始藥不離身的日子,快走或上下樓梯都會引發氣喘,發作時無法呼吸,須靠針劑注射來紓緩症狀,負責替他打針的夫人陳米妹還記得:「每次一發作,他就喘不過氣,我就趕快幫他打針,針一打下去,臉色就發青,過一陣子才會好。」
在港務局工作多年後,一位同住在宿舍的鄰居偶然跟陳米妹提到自己的病在求道之後好了,「真的嗎?我叫我先生去拜。」當天晚上,待先生返家便提議:「聽人家說住在隔壁宿舍的許萬益家有一尊佛祖非常靈驗,去拜之後身體會好,你去拜吧!」
當晚許萬益前人親自登門拜訪,告訴他求道的意義和簡單的道理,成全他,三個晚上下來,他還不是很清楚道是什麼,在妻子半推半就下求了道。
「當時已經開始在考道了,前輩者特別挑四月初八,趁我們這邊廟會的時候辦道,附近很熱鬧,人群來來去去,才不會被警察盯上。」陳米妹印象非常深刻。出門去求道的時候,他還在口中叨唸著是因為她已經答應人家,害他不得不去,兩個小時回來後,卻是笑容滿面,滿心歡喜。
「他不停地說道很好,問他哪裡好他又說不出來,只說拜法不同,還得到三寶,叫他跟我講是哪三寶,他就說叫我自己去求道,反過來度我。」讓當時尚未求道的陳米妹好奇極了,卻又礙於懷有身孕,不好意思出門,看著丈夫平常有空就在家裡練習禮節,研究怎麼拜、怎麼叩首,初一、十五也都會去佛堂獻香,虔心向道,加上許萬益前人常來家裡拜訪成全,前後不到半年就齊家了。


從此,清口的心再也不動搖
「他在飲食上非常難伺候,所以當前輩者鼓勵他清口的時候,我非常贊成」,儘管最初是有私心的成份在其中,但陳米妹非常用心在烹煮上,成全他素食是無庸置疑的,她笑著說:「本來以為素菜會比較好煮,沒想到更難煮。」
後來因為吃素引起注目,連同他在內一共三個人被警察帶回去調查,當警察問他有沒有吃素,他說有,就被警察打,另外兩個同時被帶去的,一被問就說沒有,「他就是這種個性,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一點都不知道投機。」
「那時候求道後的進度都很快,但被考之後,沒有進道的人,退道也很快。」現已領命的范富源點傳師有感而發:「這真的是看根基的,父親求道後就說道很好,可是也說不出好在哪裡,就是憑那份心。」
「他吃素吃了好一陣子,身體都沒有起色,後來我半開玩笑的叫他開葷,他就跟我說,等他明天去跟許經理報告後再說,這種事一定要上面的人答應才行,沒想到當天晚上許經理就來我家。」
心疼他深受病痛之苦,過去喜愛的食物又必須戒斷,陳米妹提出這樣的意見,沒想到他竟這樣回答,當晚又適逢點傳師來訪,許前人聽完後:「哎呀,不要啦,都吃那麼久了,繼續吃啦!」「可是吃素那麼久,拜那麼久了都沒有效……」陳米妹話還沒說完,便被先生打斷:「好啦,我決定素食,就算會死也不要改變!」知道他決定的事情就不會輕易再改變,從此再也沒有人提過這件事。
仙佛賜下丹藥,忍耐兩字
求道後便精進不已,有機會就會去聽班,當時的佛堂多半設在頂樓,常發生走樓梯走到一半氣喘發作的情況,他會立刻施打針劑,同時坐在樓梯上休息一陣子,症狀過去後再繼續往上走。這樣的情況反覆發生多次,他卻不以為苦。
民國四十六年,在三重開了一個連續七天的仙佛班,每天早上四、五點夫妻兩人便出門,先把年幼的孩子托給親戚照顧,再走去搭公車,換火車後再轉公車,每天凌晨十二點多才回來。
最後一天,他的身體終於撐不住,因氣喘發作而遲到,抵達時仙佛已經臨壇,他們被擋在門外,細細的小雨由天空中飄落,他們縮著身體躲在窄窄的屋簷下,許前人知道他們來到門外,跪下向臨壇的院長說明狀況,請祂慈悲,讓他們進去,他們這才得以進入。
許是因緣俱足,許前人利用這個機會求仙佛賜仙丹,讓精進不懈的他能不再為氣喘所苦,「結果院長說祂不是醫生,不能賜給他治病的仙丹,後來賜給他『忍耐』兩個字」,原本對是否真是仙佛臨壇一事抱遲疑態度的陳米妹也是在那次班會上改觀,自此深信不疑:「之後廿年都沒有因為氣喘發作再打過針,發病時的症狀也慢慢愈來愈輕,真的很神奇。」
「忍耐」兩字讓他一生受用無盡,不論是面對身體上的病痛與官考,或是其後道務必須分開來辦的壓力與抉擇,都是這顆妙用無窮的仙丹,讓他能順利挺過一次又一次的考驗。
百折不撓的度人精神
「一開始設佛堂的時候,用的就是現在這盞 母燈,小小的,玲瓏精緻,是當時一位做車床的道親幫我們做的。」談到設壇的經過,范點傳師首先介紹這盞沿用多年、別具意義的燈。
民國五十三年設佛堂時,是設在港務局職員宿舍裡,那棟日式木造建築很深,於是決定將佛堂設在最裡面那間,「全部的拉門都打開,約八疊半,每天獻完香佛燈都會收下來。」這在當時算是很大間的家庭佛堂。
除了附近的鄰居外,親戚也是他引度的對象。每個星期放假就會花上兩個小時騎摩托車去苗栗,找妻子娘家的人,就算被拒絕還是照去,「度到後來,人家看到他去,就交代孩子說他不在。」曾經有親戚直言:「叫你不要來你還來,每次你來都是叫人家吃素,你來我還要煮素食給你吃,真的很麻煩!」這些犀利的言詞沒能阻撓他,慢慢地親戚一個個被他給打動,求了道。
「要開班時都是由他騎摩托車去通知。」只要是前輩者交辦下來的事情,他都會不辭辛勞的去執行。其實在那個電話還不普遍的年代,他家裡已有港務局裝設的電話,但大部分的道親家中並沒有,所以他還是挨家挨戶的去通知。
給人才最大的發揮空間
「我爸他是客家人,受日式教育,所以母語是日語,但是他會說客語、華語,臺語是求道後為了講道才學的。」范點傳師如是說。
對經典深感興趣,只要有空閒時間,一定是拿著漢和字典研究經典,每當有機會成全時,就會分享研習經典的所得。但這個內容對新進道親而言太過晦澀難懂,再者,他為了講道才開始學習的臺語不夠流利,常錯失成全的機會。
此時正好認識了設壇多年的陳清山,知道他早年因從事鐵工,某次不小心讓鐵屑噴進眼裡造成右眼失明,住院期間看了許多傳奇故事,之後講道時靈活運用這些故事,於是便延攬他來協助成全。剛好在道務分開來辦時,陳清山碰巧被分配到負責協助他,一個無為而治,一個盡情發揮,道務鴻展則是必然的結果。
「每次站上臺,都是仙佛相助。」後期愈講愈流暢,他歸功於仙佛,「後來我們有在琉球設壇,他用日語講道,大家都很喜歡聽。」
「我們這邊很早就是壇主本位,不論是人才的安排、道場的規劃都是由壇主負責,連錢財都是由壇主在管,所有的事情大家開過道務會議後,報告上去,前人看過沒問題之後,就開始執行」,資深的吳雲男壇主也在其中承擔重任,「通常他都是用正面的言詞鼓勵我們。」愈是這樣,大家愈是極力要將事情做到最好。
「基本上我爸都沒有太多意見,放手交辦,」共同參與規劃的范點傳師十分肯定大家的用心,「這些事情大家都會很仔細,而且承上啟下都做得很好。」
他的體貼展現在細微之處,當初琉球的道務由他負責時,他偕同妻子前去成全,待確認要設壇後,才告知人才將佛桌經海運寄來,並讓協助開壇的人才攜香爐和佛燈前來。

改變人生的瞬間
「說起來這段因緣也是很奇妙的,民國六十二年領命後,前輩者多次跟他提出國開荒的事,他都沒有動作,直到出了那次車禍……」
當時仍在港務局工作,但已舉家搬遷到新店,他每天早上從家裡騎著摩托車到基隆上班,那一天早上,騎車行經汐止時,卻發生了車禍,「不知道是被人家撞到或是自己摔車,總之,就這麼倒了下來,路過的計程車司機看到,立刻載他去醫院,沒想到卻在這路途中又發生了車禍,車子沒辦法動的情況下,只好打電話叫救護車」,這樣的歷程,大家都感到不可思議:「他摔斷了鎖骨,手沒有辦法抬起來。」
「那次的車禍成就我進道場,成就他出國開荒」,就是因為父親車禍,讓范點傳師發心擔任他的司機,不論是辦道、開班,都親自接送,「從那次之後他就說他的命是撿回來的,當然要辦 老母的事,之後就辦退休,出國開荒去了。」
「一般我們都認為受日本教育的人很嚴肅、疾言厲色,可是他講話其實很溫和,也不會特別嚴格要求什麼,無為而治。」
范點傳師侃侃而談幼時對父親的印象:「他對於我們小孩也不太管,他知道自己手勁大,從來不會打罵我們,但真的情節嚴重時,一定會打一次就讓孩子記得。」一年級時受同學之邀,不上課跑去水池玩水,正好被父親看到,回家之後被打的經驗,也是他唯一一次被父親打的經驗。
跟在他身邊修辦多年的李陸傳也分享一些他常說的道理:「『老老實實修道,老老實實辦道。』這是他最常跟我們說的話,開班時也特別跟我們說『冤宜解,不宜結,結久了,不解便成劫。』希望我們能有所體悟,這就是我們的前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