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心助人 安貧樂道 – 王架壇主
生活無處不了愿
在她一生努力不懈的成全之下,度眾上千,設壇、清口者不在少數,沒有設壇者也積極助道。不到十年的修辦期間,卻能讓人如此印象深刻,可見其用心之深。處在窮困的環境還能實心修辦,許多她當時度的道親,都還會帶著自己的子孫前來拜訪,只因為這一點心。
新店溪中正橋畔堤防,近砂石場旁,一棟兩層樓的小小磚造違建,門口攤架上,一端擺放著水果,另一端有零食、餅乾、抽抽樂、洞洞樂……,是主婦們常帶兒童前來的雜貨店。親切招呼客人的王架正是這裡的主人,和藹可親,對街坊鄰居照顧有加,她在一樓門口經營的雜貨店,提供大家生活上的滿足,二樓閣樓設立的佛堂,則提供大家性靈上的提升。

滴水穿石的學習精神
早年,命運多舛,她為了生活離鄉背井,在高雄,蒙王順定前人點道、進入道場誠心學習。氣質佳的她卅五歲便寡居,拒絕再婚,就算對象是醫生也一樣,認為:「我若好命,嫁一個就會好命。」獨力撫養四子一女、克服生活中的種種艱難,其辛勞不言而喻,在道務與家務間奔走,力求兼顧。
「媽媽並不認識字,當初在學唸臺語禮節、背佛號的時候,土法煉鋼地一天背一個,不管是在走路還是在煮飯,口中總是反覆不停的唸著同一個佛號,直到會背、唸順為止,」白進成憶起孩提時代的事情恍如昨日,母親那好學不倦的精神令人難忘,「以前洗衣服是放在洗衣板上用手搓洗,搓一下就唸一叩首,搓第二下就唸再叩首……,搓十下就唸十叩首,然後將衣服翻面,又是搓一下唸一叩首,直到十叩首……,硬是這樣把禮節練熟的。」
四十多歲時,遠嫁臺北的女兒邀她北上,她心想:此舉一方面可以幫女兒的忙,一方面可以拓展道務,便隻身前往。儘管人生地不熟,她並沒有選擇留在女婿開設的排骨店幫忙,而是另覓一處適合的地點開設雜貨店,就近照顧外孫,同時能設壇度人。
當時北上工作的外地人多半是租屋,很少有人像她一樣,一開始便決定買屋設壇,其決心著實令人佩服。

即使貧窮仍堅持度人不悔
這開在中正橋畔的小小雜貨鋪,是她度人的原點。
社區裡有很多媽媽都會帶著孩子來買水果,或是獎勵性的讓他們戳個洞洞、抽支籤,小小的娛樂一下。不論停留時間多短暫,她都會和她們聊上幾句,這信實的態度,替她賺取了微薄的利潤,贏得了濃濃的感情,透過這樣一點一滴的關懷,了解眾人的需求,引導眾人求道。
「我婆婆當時其實窮到連要賣水果的本錢都拿不出來,是永和戲院旁一位賣水果的年輕人感動於她的為人處世,跟她說先把水果拿去賣,賣完再把本錢給他」,雖是在她歸空後才成為白家的第三個媳婦,但董碧秀廿歲便和她認識,在她小巧的佛堂求道,「正因為這份恩情,我們非常感恩,承接佛堂後,初一、十五獻供的水果一定去他的攤子上買,到現在都是。」
「其實她所說的都不是什麼大道理,就是一些做人做事的道理,可是大家都很喜歡聽」,十六歲就在佛堂學習了愿,至今,鄭來信仍對她印象深刻,「那時中正橋下常有砂石車出入,司機中午休息時都會到她的店裡休息,晚上來吃冰、聊天,她就趁機跟他們說道理,度他們來求道,其中一位司機蔡永順後來有清口,還回故鄉大甲設壇。」
這處設在屋簷與樓板上、中間高兩側低、稍高一點的人頭還得微微低下的佛堂,僅能容納十來人的空間略顯狹窄,一、二樓間用的還是木造的直立式樓梯。但當她知道同為外地來此打拚的蔡永順沒有地方住時,就在二樓佛堂用布簾隔出一個空間,讓他暫時棲身,「這些年他還是會回來看看,說起婆婆當年對他的好,他是如何的感動。」
在她用心的成全之下,這個小小的佛堂平均每週辦道兩次,由媽媽帶著全家大小一同前來,小小的法船、小小的身影,卻載著滿滿的道親。
據鄭來信所言:「那時候一次點道十幾眾是很常有的事,早些時候,孩子都生的多,一個媽媽領著四、五個小孩子,二家媽媽就帶來將近十位。」她也鼓勵大家來參加班會,向道親親切的交代:「你放心去聽班,小孩我會幫你顧好的。」
提供托育服務是該處開班時的特殊景況–來自不同家庭、十多個孩子在店裡遊戲,一樓是小孩子的遊戲天堂,二樓是大人的性靈天堂,「她都把店裡那些糖果、餅乾讓小孩隨便吃,她的雜貨店根本就是在做上天的生意。」鄭來信回憶著當初的情景。
每當她知道哪位街坊家裡不好過時,就會準備一些水果,前往探望;要是哪位道親有一陣子沒有出來聽班,她也會帶上一些餅乾、糖果,前往拜訪;若有道親遭遇不如意,她就以道理化解成全,「有時會叫外孫女提些自己煮的東西,送去給住在附近的道親吃。」
這群同在外地奮鬥的人並不容易對人產生信任感,唯獨對她是沒有任何遲疑的信賴,推敲其中緣故,多半是因為她身上所散發出純樸、善良、慈悲又樂於助人的精神,成就她度人無數的道業。

如春風拂面般的教導
「她是一個說話很溫柔的人,對待當時大部分都是十餘歲的人才,就像媽媽在教孩子一樣,寬容又慈悲,一次又一次的重複教導,一步又一步的仔細叮嚀,我從來沒聽見過她大聲斥責人才,也沒見過她露出不耐煩的神色。」這是鄭來信印象最深刻之處。
當時北部地區的道務是合辦的,數一數約有六個壇,人才不多,身為壇主的她,從打掃佛堂到接待道親,每件事情都是親力親為,五十年代,南部地區積極的向北開荒,前來助道的人才逐漸多了起來,這才較有系統的由領導者協調,指派人才該前去哪處佛堂協辦道務。
「人才雖然每天都會來,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事情,或是確認須要通知哪些道親開班,但是平常佛堂裡大部分的事情都是她自己做」,整理佛堂、獻香等,都是她每日必做的功課,當時年紀小的鄭來信也是每天報到的一員:「我每天去,如果遇到要辦道,就騎著腳踏車,踏上一個小時路程,去向點傳師報告,得到肯定的回覆後,又是一個小時回來通報。」
「有班會時,住在附近的道親,她都會親自去通知」,董秀碧那時在姐姐的店裡工作,店就在這附近。她細心的考慮到貿然前往會打擾人家做生意,造成對方不便,「她都會利用下午四點多,我去後面廚房煮飯的時候,從廚房的小窗戶叫我,通知我。」
「她在指正人才的過失時,口氣十分溫和,讓聽的人很容易接受,被她感化,承認自己的缺失並改過。」也因為她這樣的處事風格,讓身邊的人才對她十分感念。
過年時帶著四、五位人才去臺北附近的幾處佛堂拜年,中午和晚餐安排在不同點傳師的佛堂用餐,「那時只有公車,她都會事先把車票準備好。」不論生活多麼辛苦,她都會替後學著想。

愈樸實的道理愈能打動人心
雖然沒念過書,向道的心卻從來沒斷過。每當有壇主人才的班會時,她都會去參班,充實自己的道學涵養。她認為修道、修身,應以正心為先,在道務上應以至誠之心,竭盡己力,因此對於學習非常用心。
「她會跟我說什麼字看不懂,然後把書拿給我,叫我講給她聽。」最令白進成吃驚的不是她對於學習的勤快,而是今天才剛講完的片段,明天就會從母親的口中化為親民的道理,合宜得當的運用,變成成全道親的資糧,這可是需要花費相當功夫才能辦到的事情。
「明者一步超,迷者千萬里……」有時開班遇到講師臨時無法趕到,她也能站上講臺,落落大方的和大家說一些道理。
「我出去賺功德分你,你幫我把小孩顧好喔。」每當要去其他佛堂聽班或講課時,她就會把外孫女交代給自己年少的兒子,雜貨店當天就不做生意,儘管家中生活拮据,但生活上的富裕,從來不是她所追求的。
「就像是從自性流露出來一樣,」鄭來信如此形容她所說的道理,以自身的所見所聞,加上聽班自修所得,和大家分享,總是讓人如醍醐灌頂般,非常受用,「她也不會說太久,大概會留一半的時間跟大家聊一聊近況,再透過大家不同的情況說道理,讓人感受很深。」
用心,處處都是了愿的機會
處在一群十幾歲的人才中,她的年歲與媽媽相仿,因此開班服務的工作,人才全都承擔下來,不讓這位老前輩動手,閒不下來的她看到道親一雙雙排在樓梯下、沾滿塵土的鞋子時,找到可以了愿的地方……
「咦?我的鞋子呢?」開班結束,在自己剛才擺放鞋子的地方,看見的是一雙乾淨的鞋子,似曾相似的鞋款,但很肯定不是自己的,讓道親深感疑惑。原來,她趁著大家在聽班的時候,把鞋子全都擦拭過。
蓋在河畔的佛堂,進出時難免會沾上沙土,遇上雨天甚至會噴濺上污泥,趁著大家入班,她一個人默默地蹲坐在一樓樓梯下方,拿著抹布仔細清潔著每一雙鞋子,那誠敬的態度,像是面對的不是沾滿髒汙的鞋子,而是捧著一樣寶物。
聽班可以潔淨心靈,她用具體的行動讓大家將這份心帶回家。
令人永難忘懷的恩澤
五十三歲那一年的年底,農曆廿四日照例要送神,廿二日把送神時要用的粿蒸好,隔天照例送一份去內江街的聯合寶壇,下午偷個空去洗了頭,將一切都打點好,回到家後,覺得有點累的她,交代住在一起的兒子說:「我東西都準備好了,先去休息了。」隔天,通常六點就會把早餐準備好的母親,直到六點多都未見動靜,去叫母親,這才發現她躺在床上,手抱合同,已然歸空。
將該準備的東西準備好,該做的事情交辦好,沒有任何病痛,就這麼安詳的離世。
董秀碧回憶到,生前,不論生活再怎麼不濟,婆婆仍堅持要行功了愿,為了替練三才、現已歸空的白金龍點傳師行功,便跟附近鄰居、道親招了一個五十塊錢的互助會。深深被她的德性所感動的道親,紛紛將對她的感念回饋在他們夫妻身上。
「我們結婚時,是點傳師做媒人、道親幫忙處理所有的細節。」她對於當時的景況非常感恩,「當我要生老大的時候,婆婆還有回來看過我,後來搬家時也是,有時還會關心家裡的狀況。我記得曾很氣地跟她抱怨先生都不用心賺錢、只接送點傳師,結果她跟我說不用擔心,讓他去協助道務,她會幫我的。」婆婆在夢中的交代安定了她的心,也解開了她心中的結。
「不到十年的修辦期間,卻能讓人如此印象深刻,可見其用心之深。」處在窮困的環境還能實心修辦,許多她當時度的道親,都還會帶著自己的子孫前來拜訪,只因為這一點心。
在她一生努力不懈的成全之下,度眾上千,設壇、清口者不在少數,沒有設壇者也積極助道。近五十年的時光流轉,她在大家心中的印象仍然清晰,「她是觀世音菩薩,對人對事從沒生過氣,從不說人長短、道人是非,一開口就是好話,無時無刻都在鼓勵大家修行。」這就是早期道場的典範–王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