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籽人物志

三代佛堂四代情 – 周來福壇主

認真做好每一件小事的樸實修行

「道要人日日真」,只要能對道充滿信心,任何考驗都能迎刃而解。然,對照今日,「現在大家都覺得道很好修,比較鬆懈,謹慎的心都做不到。」周來福感嘆起天時的改變,現代人求道容易,在修道上便顯得比較不經心。

花團錦簇的公路花園旁,以樹木當圍籬是很常見的景象,這棟水泥建物也是如此,會特別吸引人的目光,不是因為庭院中兩棟建物的外觀風格迥異,而是因為彼此間是以空橋加以銜接。空橋的這端,是第二代佛堂,那端則是第三代佛堂,這是在彰化周氏佛堂才有的特殊景象。

周來福壇主

一切的開端都是為了那點心

周來福的父親周再傳,民國四十八年在員林求道後,隔年便在彰化設佛堂,還邀引領他接觸道場的引、保二師一同清口茹素。隔年三月十六日,便在當時仍為傳統三合院的住宅裡設立該地區的第一處佛堂,周來福夫婦便是在此求道。

有班會的晚上,大約七點多人們就會聚集,佛堂裡的黑板特地調到面向門的角度,長板凳一張接一張,左右相鄰、前後對齊,從佛堂裡一直延伸到三合院的中庭,在有限的空間裡,七、八十人比鄰而坐,展現出對道滿滿的信心。

夏天的夜晚,溽暑難耐,排排坐在長板凳上的人們,一個個手持由檳榔葉做成的扇子,既可以搧風消暑,又可以驅蚊趕蟲,是夏夜聽班的特殊景觀。

基於對仙佛的尊敬,周來福繼任壇主後沒多久,便決定將與豬圈一牆之隔的佛堂改到二樓,「當父親求道之後,我就知道這條路是好的,是對的」,談到當初為何將三合院拆掉重建,他的言談中滿是對道的深信:「基於那一點心,想說在佛堂旁邊有養牲畜,總是比較……不太乾淨,這才決定把佛堂移到二樓。」

之前,佛堂設在一樓,辦道時需將門窗緊閉,以避免警察上門盤查,如果佛堂設在二樓,也可以避免這樣的麻煩。將三合院拆掉重建的同時,周來福考慮到讓來參班的人能更便捷,乾脆調整住家屋子的座向,將躲在巷弄中,需左彎右拐才找得到的正門,改成朝向大馬路。

「沒有任何人指示,都是我自己決定要怎麼蓋的,」二樓的佛堂可容納八十多人,隨著道務的發展,開班時漸不敷使用,於是周來福決定加蓋三樓,面對眾人對其發心的讚許,只是謙虛的說:「我只是繼續經營佛堂而已,沒有什麼啦!」

陸陸續續,該地區也設了許多家庭佛堂,出乎意料,在永靖地區尚未設立中心佛堂之前,周來福順應道務而擴建的佛堂,儼然成為該地區的中心佛堂,時常有大、小班會在這裡舉行,培育出許多人才。

第二棟樓蓋起來的原因十分簡單–太窄。當二樓的佛堂不敷使用時,周來福二話不說,決定增建,全然的周來福作風,一切都是為了方便道務的推展,後續還加上空橋,連接新舊兩棟樓,方便班會的進行及使用。

自接手佛堂之後,改建、擴建、新建,建物的變更都是基於道務的考量,都是因為那一點心,五十多年來不變,使得這個「沒有什麼」,變成「有什麼」,這樣的精神十分可貴。

周再傳壇主攝於自宅第一代佛堂外。逢聞天道好,求道後隔年即在當時仍為傳統三合院的住宅設壇,還邀引領他接觸道場的引、保二師一同茹素。此佛堂是該地區第一處佛堂。
第二代壇主周來福(右)及其夫人詹柿(左)。兩人求道的佛堂即為身後的第一代周氏壇。周來福繼承佛堂後,基於對仙佛的尊敬之心,決定將與豬圈僅一牆之隔的佛堂遷移至二樓,將三合院拆掉重建。

行正,坐正,官考何足為懼!

那是個官考頻仍的年代,辦道時都會將門窗緊閉,有時遇上警察登門,立刻把長衣脫掉,圍坐下來,「你們在做什麼?」面對警察的詢問,大家很有默契的回答:「沒有啦,我們跟了周先生的互助會,來這裡標會而已。」

雖然對仙佛充滿信心,當時負責領導的點傳師涂金梭仍特別交代,平常獻完香一定要記得把香腳收拾乾淨,佛燈也要收起來,千萬不要招惹不必要的麻煩。佛桌中央也不執著於設置彌勒祖師像,而是掛著南海古佛的畫軸。

印象最深刻的是與一位陳姓員警交手,當員警登門盤查時,周來福確認對方有宗教信仰之後,直接問他:「請問家中拜的是哪一尊呢?」員警回答家中供奉的是觀音佛祖,「來,我們上樓去看看。」他便將員警帶上二樓佛堂,員警一看,竟然跟家中祖母所拜的是同一尊,「抱歉,周先生」,立刻跟他賠不是,「因為有人舉報你這裡是在拜彌勒佛的,我一定要來查,對不起。」自此,員警上門次數才不再那麼頻繁。

每當遇上要開仙佛班的時候,三、四天前涂金梭點傳師便會向  老母磕三千三的慈悲頭,祈求一切順利,並謹慎的要求周來福在身上攜帶五千塊錢,多年下來,周來福並沒有遇過真的需要拿出這五千塊的情況,每次開班時都很平靜,但也從未因此而在開班時拒絕準備這五千塊。「這就是涂經理的精神」,周來福並不諱言,「修道就是點點滴滴都要很認真,千萬不可以鬆懈。」

「道要人日日真」,只要能對道充滿信心,任何考驗都能迎刃而解。然,對照今日,「現在大家都覺得道很好修,比較鬆懈,謹慎的心都做不到。」周來福感嘆起天時的改變,現代人求道容易,在修道上便顯得比較不經心。

把每一件小事做好就對了!

周來福與涂點傳師相差六歲,彼此間的情誼好似兄弟,在涂點傳師推展道務時,給予許多幫助,但他總是謙稱自己「只是個拿鋤頭的人」,沒有辦法做什麼大事,只是把每一件小事做好。

當時的通訊不像現在這麼方便,因私交甚篤,他經常去涂點傳師家,一知道要開班,就會騎著腳踏車去通知大家。遇到有人求道,要講三寶時,便會騎上腳踏車,去通知現已領命的高耀南點傳師,他是少數會講三寶的人,「沒有那種不方便的時候,一接到通知大家都要有空。」

「那時只要點傳師一到,說晚上要辦道,我們就要去把人找齊,把東西準備好。」遇到剛好沒有人預定要來求道時,周來福便會邀請親戚鄰居來「拜佛祖」,「不知道為什麼,只要一說來拜佛祖,大家都會說好,還會把全家人都帶來。」發自內心認同道,並身體力行。在他的身上,可以看到「因為相信道,處處有道相助」的實例。

對道充滿信心,可說是周家的傳統,周來福說:「從我爸爸那時候開始,我們可以沒有錢買米,但不可以拿不出功德費讓子孫求道。」正因為有這樣的前輩者在引導,讓他對道更是深信不疑。

早期佛堂趣聞多

周來福還記得設在三合院裡、最初的佛堂樣貌。當時的燈是裝在兩間房間的中間,可以同時照亮兩個空間,佛桌上擺放簡易燈泡型的紅色祖先燈來當作日月燈,平日會收起的燈也只是在小碟子裡倒點油、放上燈蕊,擺在立於佛桌上的圓形水管上,非常簡單。

「我們在拜佛祖也是很有趣的,」談到早期開班的狀況,周來福笑著說起難忘的經驗:「有一次進行到一半,剛好燈沒油,家裡也沒有油可以用,在派人去買的同時,大家就跪在  燈前面等,買油的地方很遠,大家就跪在那邊,都沒人起來。」佛堂的擺設也許簡陋,但對仙佛的恭敬心卻一點都不打折扣。

拜墊的部分也十分特別,當時第一代壇主周再傳特別將通稱「榻榻米」的疊蓆裁成方塊,外面裹上一層草蓆,平常是拜墊,有需要時就可以當作床墊。因為交通不方便,遠道而來的客人都會留宿一晚,趕隔天早班的車子回去,「那時彰道的陳論狄前人來辦道時,就是這樣睡的。」

「講道時也很有趣,」周來福提到某次點道完講課的情況,講師是後天職業為醫生、當時還未領命的高耀南點傳師:「三寶都還沒講完,就要趕去幫人家打針。」每一個難題在他的眼中都是一種趣味,也因此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沒有被考倒的疑慮。

唯一不變的,是延續前輩者的精神

「涂點傳師的精神我們是一定要延續下去的,儘管他過世了,但道務還是照常要去做、去推動」,受他影響甚深的周來福認為:「我們關心道親,一樣度人,一樣開班,雖然有時會遇到對方說好要來卻又沒來的情況,也不能退縮。」

「是我的刀磨得不夠利,道理說得不夠好的關係」,談到現況,周來福認為不能全將問題推給時代的改變,而是需要省思自己:「度人是一種緣,我的刀磨得不夠利,才會找不到切入點,沒辦法說到對方的心坎上。」這便是從前輩者身上所學到的「時時觀照自己」。

不論是面對事情或是面對自己,不論是面對先天或是後天的工作,不論是在閒暇或是忙碌的時候,一定要先反觀自己。周來福坦言不可能時時刻刻都能守住,沒坐禪本事的自己,只要工作有空檔、手邊的事情告一段落,一定會靜下心來,觀照自己。

他認為修道並不難,只要把握住「靜」和「忍」,這兩個修養心性的基本功夫,落實在生活上,就是道的展現。

從第一代的佛堂、第二代的佛堂到第三代的佛堂,從第一代的壇主、第二代的壇主,現在到第三、第四代的壇主也開始學習,老實修道,沒有任何疑慮,就這麼傳承下去,這便是周氏佛堂的精神。

第二代周福來壇主夫婦與其子周榮修合影於佛堂前。周福來壇主手拿檳榔葉做成的扇子,是早期佛堂入班必備用品,用來驅趕蚊子與對抗悶熱的氣候。